月磵禪師語錄

饒州天寧禪寺語錄

□□ 編

山門。天無門。地無戶。山僧有箇通霄路。諸人會麼。行云。一步兩步。三四五步。

山门。天没有门。地没有门户。山僧有一条通天之路。诸位可明白？行云说：一步两步，三四五步。

佛殿。八十種好。三十二相。醜惡容止。餵狗不噇。插香。正好燒香供養。

佛殿。八十种美好特征。三十二种庄严相貌。丑陋恶心的外表。喂狗都不吃。插香。正好可以烧香供养。

憲帖。者是提刑判府侍郎。筆頭有口。所說法要。大眾且道。必竟所說何法。度帖云。劄。

这是提刑判府侍郎所写的宪帖。他笔下有口，所说的都是法要。诸位且说说看，究竟说的是什么法。度帖上写着：劄。

提綱。即心即佛。狐狸戀窟。非心非佛。當機放出遼天鶻。馬大師等閑向虗空裏。拋箇題目。經今五七百年。更無一人描寫得著。今幸國家大比之秋。山僧隨例。向拂子頭上。開大選佛場。以拂子點空云。以此揭示題目。普請盡大地人心空及第。眾中莫有一操直取狀元底麼。顧視左右出。笑從五鳳摟前過。手握金鞭賀太平。

纲要。心即是佛。如同狐狸眷恋巢穴。心非佛非。恰似放出高飞天际的猎鹰。马祖大师信手向虚空中。抛出一道考题。历经五六百年。竟无一人能准确作答。今逢国家大考之时。山僧依例。在拂尘之上。开设选佛道场。以拂尘点向虚空道。以此揭示考题。普请天下众生心空及第。众人中可有直取状元者吗。环顾左右而出。笑从五凤楼前过。手执金鞭庆贺太平。

舉。僧問雲峰和尚。佛不化本國。因甚歸鄉住院。峰云。放過一著。師拈云。雲峯老漢。有口可吞諸佛。及被者僧一問。直得無轉身處。今日有問山僧。因甚歸鄉住院。只向佗道。盡大地是箇自己。汝作麼生分別。稍涉遲疑。主杖痛與一頓。何故。要教知道。鄉情有在。

举。有僧人问云峰和尚：佛不教化本国，为何却回乡住持寺院？云峰答：放他一马。禅师点评说：云峰这老汉，口气大得能吞下诸佛。可被这僧人一问，竟弄得无话可回。若今日有人问我为何回乡住持，我只对他说：整个大地就是你自己，你还分什么彼此？若稍有迟疑，棒子狠狠打一顿。为何？要让他明白：乡情总在心头。

上堂。振侍者至。記得鵝峰相聚日。嗔拳熱喝當慈悲。而今含恨重相見。只得開顏陪笑。懽喜接伊。何為如此。為怕麤心捋虎鬚。

禅师上堂。振侍者到来。记得当年在鹅峰相聚时。嗔怒的拳头与喝斥都是慈悲。如今怀着遗憾再次相见。只得展开笑颜。欢喜迎接他。为何如此。只因怕粗心大意去捋虎须。

上堂。古佛心。無背面。泥團土塊。甎頭瓦片。是汝諸人。每日於土木場中。何止行一徧兩徧。三四五徧。因甚足踏不著。眼覰不見。令人長憶謝玄暉。解道澄江淨如練。

上堂开示。古佛心性。本无正反。泥团土块。砖头瓦片。你们众人。每日在土木堆中。何止走过一遍两遍。三四五遍。为何脚下踩不着。眼前看不见。令人常忆谢玄晖。能说澄江净如练。

上堂。舉。僧問玄沙。盡大地是一顆明珠。學人因甚不會。沙云。用會作麼。師拈云。者僧將一顆豌豆。換得玄沙四顆明珠。有問月磵。拈棒便打。何故。明珠自有明珠價。未肯和沙賣與人。

上堂时，僧人问玄沙：整个世界就是一颗明珠，为什么学人却不明白？玄沙回答：明白了又能怎样？禅师点评说：这僧人用一颗豌豆，换得了玄沙四颗明珠。若有人问月磵，他拿起棒子就打。为何？明珠自有明珠的价值，不肯混在沙子里卖给人。

冬至小參。六陰剝盡。鄱陽湖盡底乾枯。一陽復生。蠙州門暗通一線。長一線一線長。箇事分明不覆藏。有般漢。聞與麼告報。便道一生二。二生三。三生萬物。召眾云。如斯領會。笑倒街頭石敢當。

冬至小参。六阴剥尽。鄱阳湖彻底干涸。一阳复生。蠙州门暗中透出一线。长一线又长一线。此事分明无须隐藏。有些人。听到这般说法。便说一生二。二生三。三生万物。召众云。如此领会。笑倒街头石敢当。

除夜小參。有物先天地。喚作一物即不中。無形本寂寥。填溝塞壑。能為萬象主。卓丈一下。不逐四時凋。拈丈。依舊黑𥻘𭘁地。大眾。雲門打佛。與狗子喫。只是這箇。德山打天下衲僧。只是這箇。扶過斷橋水。伴歸無月村。亦只是這箇。忽有箇漢出來道。將謂主丈子有多少長處。元來技止此耳。只向佗道。來年更有新條在。惱亂春風卒未休。

除夕夜的小参。有个东西在天地之前就已存在，称它为任何一物都不恰当。它无形无相，本自寂寥，却能填平沟壑。它是一切现象的主宰，只需举起禅杖轻轻一敲。它不随四季变迁而凋零。提起禅杖——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。各位，云门宗棒打佛像喂狗，不过是这东西。德山棒打天下僧侣，也不过是这东西。搀扶过断桥流水，陪伴归人走过无月之村，依然是这东西。若有人跳出来说：本以为禅杖有多大能耐，原来本事不过如此。只需对他道：来年还有新枝在，扰乱春风终不休。

上堂。見見之時。見非是見。只如靈雲見桃花。畢竟是見非見。玉兔挨開碧海門。金烏󲣅破琉璃殿。

上堂开示。当眼睛看见事物时，所见并非真实。就像灵云禅师看见桃花，究竟是真实的看见还是虚幻的看见。明月推开碧海之门，太阳击碎琉璃宝殿。

上堂。舉。僧問古德。如何是三寶。德云。麻麥豆。師拈云。請方商量。咸謂古德被者僧一問。直得指鹿為馬。殊不知古德舌頭無骨。開口觸著祖翁諱。忽有問報恩如何是三寶。以主丈。卓三下。

上堂时，举出一则公案：有僧人问古德：“什么是三宝？”古德答：“麻、麦、豆。”禅师拈起话头说：“请诸位共同参详。”众人都以为古德被这僧人一问，竟指鹿为马。殊不知古德舌柔无骨，开口便触犯祖师忌讳。这时若有人问报恩禅师：“什么是三宝？”他便举起拄杖，连顿三下。

上堂。布袋頭今日結。上三星下半月。觀著重添眼中屑。沒理會易分別。若要通身冷汗流。嚼碎通紅塊生銕。

登堂开示。布袋口今日紧系。上见三星下现半月。观此徒增眼中尘。不解其中易分辨。若要通体冷汗流。嚼碎通红生铁块。

上堂。諸佛的旨。諸祖玄機。分明覿面為提持。是汝諸人。因甚覰著眼如眉。易填巨壑。難滿漏巵。

诸佛的旨意，祖师玄妙的机锋，明明当面提点着你们。为何你们这些人，却视而不见如同眉毛在眼前？巨大的沟壑容易填平，漏底的酒杯却难以装满。

舉。僧問開先暹和尚云。年窮歲盡時如何。暹云。依舊孟春猶寒。師拈云。開先將夜光之珠。連城之璧。只作尋常瓦䂿。拋却了也。今夜有問報恩年窮歲盡時如何。只向佗道。依舊孟春猶寒。

僧问开先暹和尚：年关岁末时如何？暹答：依然是初春尚寒。

禅师评点道：开先把夜明珠、连城璧这样的珍宝，只当作寻常瓦砾丢弃了。今夜若有人问报恩年关岁末时如何，只管对他说：依然是初春尚寒。

元宵上堂。靈山一燈。飲光不能撲滅。遂致一燈兩燈。三四五燈。百千萬億燈。燈燈愈熾。引得天下老和尚。盡向燈影裏作活計。山僧今日。要以此燈。與釋迦老子相見。以拂子作把燈勢云。看者老漢。面皮厚多少。

元宵节上堂开示。灵山那一盏灯。迦叶尊者无法熄灭。于是从一盏灯变成两盏灯。三四五盏灯。乃至百千万亿盏灯。每盏灯都越燃越旺。引得天下高僧大德。都在光影里讨生活。老僧今日。要用这盏灯。与释迦牟尼祖师相见。举起拂子作挑灯姿势说道。看这老汉。脸皮有多厚。

上堂。舉。南泉示眾。舉趙州即心即佛云。王老師不恁麼。不是心。不是佛。不是物。師拈云。千巖萬壑天台路。處處春風啼杜䳌。

上堂时，举出南泉和尚开示大众的典故。他提到赵州禅师说"即心即佛"，便道："王老师不这么说。不是心，不是佛，不是物。" 师父提起此事说：千山万壑天台路，处处春风杜鹃啼。

解夏小參。佛祖格外機。衲僧向上著。著眼覰不是。舉步踏不著。擬之即差。不擬尤錯。是汝諸人。九十日如鷹在韝。如魚在箔。有甚快樂。山僧今日出手。為諸人解拈去縛去也。卓主丈一下。

解夏小参。佛祖的机锋超越常规，衲僧的修行直指向上。定睛看却不见，抬脚踩却不着。思量即错，不思更谬。你们这些人，九十天如鹰困于臂套，似鱼囚在竹笼，有何快乐？老僧今日出手，为诸位解开束缚。将拄杖猛然一顿。

上堂。舉。老宿住菴。門上但書門字。窻上但書窻字。壁上但書壁字。玄覺云。門上不要書門字。窻上不要書窻字。壁上不要書壁字。何以。此義炳然。師拈云。大眾。諸大老雖則各出己見。殊不知字經三字。烏焉成馬。

上堂时，禅师举了一个例子：有位老僧住在庵中，门上只写“门”字，窗上只写“窗”字，壁上只写“壁”字。玄觉禅师说：门上不该写“门”字，窗上不该写“窗”字，壁上不该写“壁”字。为什么呢？这个道理显而易见。禅师接着说道：各位，虽然诸位高僧各抒己见，却不知文字经过多次传写，难免会有错讹。

鵝湖天寧語。因乙亥歸附失之不全。棲賢妙果語。胥失不錄。

鹅湖天宁的语录，因乙亥年归附时残缺不全。栖贤妙果的语录，全部遗失未能记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