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磵禪師語錄

禅师上堂开示道：

深藏岩穴，隐遁多年，世事无常。出山度众时，便为众生；不出山时，便不为众生。机用全在当下，何时才是出头之日？机缘难得，须牢牢把住关口，大道孤绝，人迹罕至。

禅师召唤众人道：

大道无法用言语传达，不能用智慧揣测。它明明昭昭于心眼之间，却不见其形；清清楚楚显现在言语沉默之际，却不见其踪迹。越想隐藏，反而越显露；看似容易见到，却难以真正认识。

老僧先前住持此山，退隐之时，将二十年说不尽的佛法，全都抛进了督军湖里，连一眼都不曾看，任其腐烂。如今人天大众齐聚，免不了东捞西寻，只得为在场诸位重新举扬一番。

禅师拄杖敲地三下，说道：

究竟是什么呢？——腔调万年欢。

有一天，世尊升座讲法。众人聚集后，文殊菩萨敲击木槌说道：仔细观察法王的法，法王的法就是如此。世尊随即下座。禅师说：世尊刚被文殊菩萨糊弄了一番。今天荐福禅师升堂讲法，人天大众都聚集在此，不可空设此座。有劳主丈出来，广泛宣讲法要。大家应当仔细观察、认真聆听。主丈敲击一下木槌说道：法王的法就是如此。

上堂时，感谢诸位。觉城东边有个恶知识，此人口若悬河、眼如海目，言辞锋利如霹雳。他谈论心性，辨析迷悟，误导了许多聪慧的僧众。待他行至东湖之东，恶业终得恶报——那湖水沸腾翻滚，如同滚烫的铜汁倾泻而下。

结夏小参。小参在古代称为家训。若准备说第一句，早已成第二句。若准备举起主丈，早已成繁言。若准备竖起拂子，早已涉顾鉴。无言之言才是真言，无见之见才是真见，无闻之闻才是真闻。释迦老子昔日于灵山会上，画地为牢，称之为圆觉伽蓝，连累天下僧人。千年之后，动弹不得，吐气不得。山僧既为其直系传法的后代，岂敢不遵从先辈规矩，只得在杻上加杻，枷上添枷。良久，问道：明白吗？庚子年四月十五，荐福寺结夏。

新制的法鼓升堂。活剥泥牛之皮。包裹虚空做成鼓。须弥山作鼓架。横贯十方世界。禾山老汉。用尽臂力想敲击。却打不着。信相菩萨。竭尽神力想梦见。也梦不到。荐福寺的断臂人。拿着无柄鼓槌。今日为诸位。试敲一记看看。拄杖往地下一顿。震得六方摇动。天花纷飞四散。这时千百诸佛。聚在一处议论道。是声音传到耳边呢。还是耳朵凑向声音呢。反复辩论义理。经过八十回合。舜若多神听闻此事。特地从乾闥婆城远道而来。笑着为众人印证道：若用耳朵听终究难领会。眼睛能闻声方算真明白。

上堂时有人问：什么是佛？答：大殿里那个。问：什么是道？答：墙外那个。虽千万人目睹，却无一人真正认得。为何如此？正因太过明显，反倒让人迟迟不能领会。

平江美岩的木翁和尚去世的消息传来。上堂时，有人说从洪州来，却带来了苏州的消息。据说太湖三万六千顷的水面，全都干涸见底。天地因此昏暗无光，万物为之愁眉不展。灵岩山中的古佛，从禅定中安然起身，威严地大喝一声，顿时见到法涛汹涌，白浪滔天，无边无际。他召唤众人道：月光映在波浪中心，这番景象该向谁诉说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