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阿含經
(一四)佛說長阿含第二分釋提桓因問經第十
如是我聞:
我亲自听佛这样说过:
一時,佛在摩竭國菴婆羅村北,毘陀山因陀娑羅窟中。
有一次,佛陀住在摩竭陀国菴婆罗村北边的毘陀山因陀娑罗洞窟里。
爾時,釋提桓因發微妙善心,欲來見佛:「今我當往至世尊所。」
那时,天帝释提桓因生起清净善念,想来拜见佛陀:现在我应当前往世尊的处所。
時,諸忉利天聞釋提桓因發妙善心,欲詣佛所,即尋詣帝釋,白言:「善哉!帝釋!發妙善心,欲詣如來,我等亦樂侍從詣世尊所。」
当时,众忉利天神听闻释提桓因发起殊胜善心,想要前往佛陀那里,便立即来到帝释天面前禀告:善哉帝释!您发起殊胜善心欲拜见如来,我们也乐意随从您一同前往世尊的住所。
時,釋提桓因即告執樂神般遮翼曰:「我今欲詣世尊所,汝可俱行,此忉利諸天亦當與我俱詣佛所。」
当时,释提桓因就对乐神般遮翼说:我现在要去世尊那里,你可以和我一起去,这些忉利天的诸天众也会随我一同前往佛陀所在之处。
對曰:「唯然!」時,般遮翼持琉璃琴,於帝釋前忉利天眾中鼓琴供養。
回答:正是!当时,般遮翼手持琉璃琴,在帝释天面前,于忉利天众中弹奏琴乐供养。
時,釋提桓因、忉利諸天及般遮翼,於法堂上忽然不現,譬如力士屈伸臂頃,至摩竭國北毘陀山中。
那时,释提桓因、忉利天的诸天众以及般遮翼,在法堂上忽然消失不见,就像力士弯曲又伸直手臂那么短的时间,就来到了摩竭国北边的毘陀山中。
爾時,世尊入火焰三昧,彼毘陀山同一火色,時國人見,自相謂言:「此毘陀山同一火色,將是如來諸天之力。」
那时,世尊进入火焰三昧境界,整个毗陀山呈现出相同的火光颜色。当时城中百姓看见后,互相议论说:这座毗陀山通体如火,想必是如来与诸天神力所致。
時,釋提桓因告般遮翼曰:「如來、至真甚難得覩,而能垂降此閑靜處,寂默無聲,禽獸為侶,此處常有諸大神天侍衛世尊,汝可於前鼓琉璃琴娛樂世尊,吾與諸天尋於後往。」
那时,释提桓因对般遮翼说:如来至真非常难得遇见,如今却降临这僻静之处。这里寂静无声,与禽兽为伴,常有众多天神侍卫世尊。你可前往弹奏琉璃琴供养世尊,我与诸天随后便到。
對曰:「唯然!」即受教已,持琉璃琴於先詣佛。去佛不遠,鼓琉璃琴,以偈歌曰:
他回答说:遵命!于是接受教导后,手执琉璃琴先行来到佛前。在离佛不远处,弹奏琉璃琴,以偈颂唱道:
「跋陀禮汝父,汝父甚端嚴;
生汝時吉祥,我心甚愛樂。
本以小因緣,欲心於中生;
展轉遂增廣,如供養羅漢。
釋子專四禪,常樂於閑居;
正意求甘露,我專念亦爾。
能仁發道心,必欲成正覺;
我今求彼女,必欲會亦爾。
我心生染著,愛好不捨離;
欲捨不能去,如象為鈎制。
如熱遇涼風,如渴得冷泉;
如取涅槃者,如水滅於火。
如病得良醫,飢者得美食;
充足生快樂,如羅漢遊法。
如象被深鈎,而猶不肯伏;
𩣺突難禁制,放逸不自止。
猶如清涼池,眾花覆水上;
疲熱象沐浴,舉身得清涼。
我前後所施,供養諸羅漢;
世有福報者,盡當與彼供。
汝死當共死,汝無我活為?
寧使我身死,不能無汝存。
忉利天之主,釋今與我願;
稱汝禮節具,汝善思察之。」
跋陀向你父亲行礼,你父亲仪表庄严;
你出生时吉祥降临,我心中充满欢喜。
起初只是小小因缘,爱欲在心中生起;
逐渐蔓延不断增长,如同供养阿罗汉。
佛门弟子专修四禅,常乐于清静独居;
专心寻求解脱甘露,我也如此专注想念。
佛陀发心追求正觉,誓要成就无上道;
今日我追求那女子,决心也要与她相会。
我心已被爱染占据,眷恋不舍难分离;
想要放弃却做不到,如同大象被钩制。
酷热时遇到清凉风,干渴时饮到冷泉;
如同证得涅槃境界,似水熄灭熊熊火。
病者得遇良医救治,饥者获得美味食物;
满足心生无边快乐,如阿罗汉游于法乐。
大象虽被深钩所制,仍然倔强不愿屈服;
狂奔难以控制约束,放纵自己不能停止。
犹如清澈凉爽池塘,水面覆盖朵朵莲花;
疲惫燥热大象沐浴,全身获得清凉舒畅。
我前后所行诸布施,供养众多阿罗汉;
世间所有有福报者,都应获得这些供养。
你若死去我愿同死,没有你我怎能独活?
宁可让我自身死去,也不能失去你的存在。
忉利天宫帝释天王,如今应允我的祈愿;
称赞你具足礼法德,望你善加思量观察。
爾時,世尊從三昧起,告般遮翼言:「善哉!善哉!般遮翼!汝能以清淨音和琉璃琴稱讚如來,琴聲、汝音,不長不短,悲和哀婉,感動人心。汝琴所奏,眾義備有,亦說欲縛,亦說梵行,亦說沙門,亦說涅槃。」
那时,世尊从禅定中起身,对般遮翼说:善哉善哉,般遮翼!你能用清淨的声音和琉璃琴来称颂如来。琴声和你的嗓音,不长不短,悲悯柔和哀伤婉转,感动人心。你琴中所奏的曲调,包含各种教义,既讲述欲望的束缚,也讲述清净的修行,既讲述出家之道,也讲述涅槃境界。
爾時,般遮翼白佛言:「我念世尊昔鬱鞞羅尼連禪水邊,阿遊波陀尼俱律樹下初成佛道時,有尸漢陀天大將子及執樂天王女,共於一處,但設欲樂,我於爾時見其心爾,即為作頌,頌說欲縛,亦說梵行,亦說沙門,亦說涅槃。時,彼天女聞我偈已,舉目而笑語我言:『般遮翼!我未見如來,我曾於忉利天法講堂上,聞彼諸天稱讚如來,有如是德,有如是力。汝常懷信,親近如來,我今意欲與汝共為知識。』世尊!我時與一言之後,不復與語。」
那时,般遮翼对佛陀说:我记得世尊当初在尼连禅河边的优楼频螺树下刚成佛道时,有位名叫尸汉陀的天神大将之子与执乐天王的女儿,两人共处一处,沉溺于欲乐。我见到他们这般心念,便为他们作偈颂,偈中讲述欲望的束缚,也讲述清净修行,讲述出家修行,也讲述涅槃境界。那天女听完我的偈颂后,抬眼微笑对我说:般遮翼啊,我虽未见过如来,但曾在忉利天的法讲堂上,听闻诸天赞叹如来具有如此功德、如此威德。你常怀信心亲近如来,我现在想与你结为道友。世尊,我当时只回应了一句,之后便没再与她说话。
時,釋提桓因作是念:「此般遮翼已娛樂如來訖,我今寧可念於彼人。」時,天帝釋即念彼人。時,般遮翼復生念言:「今天帝釋乃能念我。」即持琉璃琴詣帝釋所。帝釋告曰:「汝以我名并稱忉利天意,問訊世尊:『起居輕利,遊步強耶?』」
这时,天帝释提桓因心想:这位般遮翼已经用音乐供养如来完毕,我现在应当眷顾他。于是天帝释便忆念起那人。般遮翼随即察觉:原来天帝释正在念我。他便带着琉璃琴来到帝释面前。帝释对他说:你以我的名义,并代表忉利天众的心意,向世尊问安:愿您起居安适,行步康泰吗?
時,般遮翼承帝釋教,即詣世尊所,頭面禮足,於一面住,白世尊言:「釋提桓因及忉利諸天故,遣我來問訊世尊:『起居輕利,遊步強耶?』」
当时,般遮翼接受了帝释天的指示,立即来到佛陀所在之处。他向佛陀顶礼膜拜,恭敬地站在一旁,对佛陀说:释提桓因和忉利天的诸位天人特意派我来问候世尊:您起居安康,行走轻健吗?
世尊報曰:「使汝帝釋及忉利天壽命延長,快樂無患。所以然者?諸天、世人及阿須輪諸眾生等,皆貪壽命、安樂、無患。」
世尊回答说:愿帝释天和忉利天的众生寿命延长,快乐无忧。之所以这样说,是因为一切天人、世人以及阿修罗等众生,都渴望长命、安乐、无有忧患。
爾時,帝釋復自念言:「我等宜往禮覲世尊。」即與忉利諸天往詣佛所,頭面禮足,却住一面。時,帝釋白佛言:「不審我今去世尊遠近可坐?」
这时,帝释天又想到:我们应当去礼拜世尊。于是带着忉利天的诸天神前往佛陀所在之处,以头顶礼佛足,退立一旁。帝释天向佛陀禀告:不知我现在离世尊多远可以坐下?
佛告帝釋曰:「汝天眾多,但近我坐。」
佛对帝释说:你的天众虽多,只管靠近我坐下。
時,世尊所止因陀羅窟,自然廣博,無所障碍。爾時,帝釋與忉利諸天及般遮翼皆禮佛足,於一面坐,帝釋白佛言:「一時,佛在舍衛國婆羅門舍,爾時世尊入火焰三昧,我時以少因緣,乘千輻寶車,詣毘樓勒天王所,於空中過,見一天女叉手在世尊前立,我尋語彼女言:『若世尊三昧起者,汝當稱我名字,問訊世尊:起居輕利,遊步強耶?』不審彼女後竟為我達此心不?世尊!寧能憶此事不?」
当时,世尊所在的因陀罗石窟自然变得宽广开阔,毫无障碍。这时,帝释天与忉利诸天以及般遮翼天人都向佛足行礼,在旁就座。帝释天对佛陀说:从前有一次,佛住在舍卫国一位婆罗门的家中。那时世尊进入了火焰三昧。我因有要事,乘坐千辐宝车前往毗楼勒天王处,从空中经过时,看见一位天女合掌站在世尊面前。我当时就对她说:如果世尊从三昧中醒来,请你代我向世尊问讯,转达我的心意,问候世尊身体安康、行动轻便吗?不知那位天女后来可曾为我转达了这份心意?世尊可还记得这件事吗?
佛言:「憶耳!彼女尋以汝聲致問於我,吾從定起,猶聞汝車聲。」
佛说:记得!那女子随即用你的声音向我提问,我从禅定中起来时,还听到你的车声。
帝釋白佛言:「昔者,我以少緣,與忉利諸天集在法堂,彼諸舊天皆作是言:『若如來出世,增益諸天眾,減損阿須輪眾。』今我躬見世尊,躬見自知,躬自作證,如來、至真出現於世,增益諸天眾,減損阿須輪眾。此有瞿夷釋女,於世尊所淨修梵行,身壞命終,生忉利天宮,即為我子。忉利諸天皆稱言:『瞿夷大天子有大功德,有大威力。』復有餘三比丘,於世尊所淨修梵行,身壞命終,生於卑下執樂神中,常日日來為我給使,瞿夷見已,以偈觸嬈曰:
帝释向佛陀禀告:从前,我因小事与忉利天众聚集在法堂时,那些老天神都说:如果如来出世,天众就会增多,阿修罗众就会减少。如今我亲眼见到世尊,亲身体验,亲自证悟,如来、至真确实出现于世,使得天众增多,阿修罗众减少。有位瞿夷释女在世尊座下清净修行梵行,命终后转生忉利天宫,成为我的孩子。忉利天众都称赞说:瞿夷大天子具大功德,有大威德。还有三位比丘在世尊座下清净修行梵行,命终后转生于低等的执乐神中,每天来为我当差使唤。瞿夷见到他们,就用偈语调侃说:
「『汝為佛弟子,我本在家時,
以衣食供養,禮拜致恭恪。
汝等名何人?躬受佛教誡;
淨眼之所說,汝不觀察之。
我本禮敬汝,從佛聞上法;
生三十三天,為帝釋作子。
汝等何不觀?我所有功德;
本為女人身,今為帝釋子。
汝等本俱共,同修於梵行;
今獨處卑賤,為吾等給使。
本為弊惡行,今故受此報;
獨處於卑賤,為吾等給使。
生此處不淨,為他所觸嬈;
聞已當患厭,此處可厭患。
從今當精勤,勿復為人使;
二人勤精進,思惟如來法。
捨彼所戀著,觀欲不淨行;
欲縛不真實,誑惑於世間。
如象離羈靽,超越忉利天;
釋及忉利天,集法講堂上。
彼已勇猛力,超越忉利天;
釋歎未曾有,諸天亦見過。
此是釋迦子,超越忉利天;
患厭於欲縛,瞿夷說此言。
摩竭國有佛,名曰釋迦文;
彼子大失意,其後還得念。
三人中一人,故為執樂神;
二人見道諦,超越忉利天。
世尊所說法,弟子不懷疑;
俱共同聞法,二人勝彼一。
自見殊勝已,皆生光音天;
我觀見彼已,故來至佛所。』」
你身为佛弟子,我从前在家时,
曾以衣食供养你,恭敬礼拜。
你们叫什么人?受佛教诲;
清净法眼所说,你们却不观察。
我曾礼敬你们,从佛听闻妙法;
得生三十三天,成为帝释之子。
你们为何不见?我所有功德;
本是女人身,今为帝释子。
你们曾与我,同修清净行;
如今独处卑贱,为我等驱使。
从前造恶业,故受此果报;
独处卑贱位,为我等使役。
生此不净处,受人轻慢扰;
听闻当厌离,此处实可厌。
从今当精进,莫再为人使;
二人勤修行,思维如来法。
舍弃贪恋执,观欲不净行;
欲缚非真实,欺诳世间人。
如象脱羁绊,超越忉利天;
帝释与诸天,集于法堂上。
彼以勇猛力,超越忉利天;
帝释叹稀有,诸天皆见证。
此是释迦子,超越忉利天;
厌离欲系缚,瞿夷说此言。
摩竭国有佛,名为释迦文;
其子曾失意,后复得正念。
三人中一人,仍作乐神使;
二人见真谛,超越忉利天。
世尊所说法,弟子无怀疑;
同闻妙法者,二人胜一人。
自见殊胜已,同生光音天;
我观彼成就,故来至佛前。
帝釋白佛言:「願開閑暇,一決我疑。」
帝释向佛陀禀告:恳请您拨冗垂听,为我解答疑惑。
佛言:「隨汝所問,吾當為汝一一演說。」
佛陀说:随你所问,我将为你一一解说。
爾時,帝釋即白佛言:「諸天、世人、乾沓和、阿須羅及餘眾生等,盡與何結相應,乃至怨讐、刀杖相向?」
这时,帝释天向佛陀请教:天人、世人、乾闼婆、阿修罗及其他众生,都与何种业力束缚相应,以至于彼此结怨,甚至刀兵相见?
佛告釋言:「怨結之生,皆由貪嫉,故使諸天、世人、阿須羅、餘眾生等,刀杖相加。」
佛对释迦牟尼说:怨恨的产生,都是由于贪心和嫉妒,所以导致诸天、世人、阿修罗以及其他众生之间互相争斗厮杀。
爾時,帝釋即白佛言:「實爾!世尊!怨結之生,由貪嫉故,使諸天、世人、阿須羅、餘眾生等,刀杖相加。我今聞佛所說,疑網悉除,無復疑也,但不解此貪嫉之生,何由而起?何因何緣?誰為原首?從誰而有?從誰而無?」
这时,帝释天向佛陀禀告:确实如此!世尊!怨恨的产生,都是由于贪婪嫉妒,使得天神、人类、阿修罗等众生相互争斗。如今听闻佛陀开示,所有疑惑都已消除,不再有疑问。只是不明白这贪嫉之心因何而起?由何因缘?谁是根源?从何而生?从何而灭?
佛告帝釋:「貪嫉之生,皆由愛憎,愛憎為因,愛憎為緣,愛憎為首,從此而有,無此則無。」
佛陀告诉帝释天:贪心和嫉妒的产生,都是由于喜爱和憎恨。喜爱与憎恨是根本原因,喜爱与憎恨是助缘条件,喜爱与憎恨作为首要因素,由此而产生贪嫉,没有爱憎就不会有贪嫉。
爾時,帝釋即白佛言:「實爾。世尊!貪嫉之生,皆由愛憎,愛憎為因,愛憎為緣,愛憎為首,從此而有,無此則無。我今聞佛所說,迷惑悉除,無復疑也。但不解愛憎復何由而生?何因何緣?誰為原首?從誰而有?從誰而無?」
这时,帝释天向佛陀禀告:确实如此。世尊!贪心和嫉妒的产生,都是由于爱和憎,爱憎是原因,爱憎是条件,爱憎是首要因素,由此而产生,没有爱憎就不会有贪嫉。现在听了佛陀的教导,我的困惑全部消除,不再有疑问。只是还不明白爱憎又是从哪里产生的?是什么原因和条件?谁是根本?从什么产生?从什么消失?
佛告帝釋:「愛憎之生,皆由於欲,因欲緣欲,欲為原首,從此而有,無此則無。」
佛告诉帝释天:爱与恨的产生,都源于欲望。因为欲望、缘于欲望,欲望是根本源头。从欲望而生,无欲望则无。
爾時,帝釋白佛言:「實爾!世尊!愛憎之生,皆由於欲,因欲緣欲,欲為原首,從此而有,無此則無。我今聞佛所說,迷惑悉除,無復疑也。但不知此欲復何由生?何因何緣?誰為原首?從誰而有?從誰而無?」
那时,天帝释迦向佛陀禀告:确实如此!世尊!爱憎的产生都源于欲望,因为欲望、缘于欲望,欲望是根本起因,有了欲望才会产生爱憎,没有欲望就不会有爱憎。现在我听闻佛陀开示,所有迷惑都已消除,不再有任何疑问。只是不知这欲望又是如何产生的?由什么因缘引起?什么是它的根本起因?从何而来?又因何而灭?
佛告帝釋:「愛由想生,因想緣想,想為原首,從此而有,無此而無。」
佛对帝释说:爱欲是由妄想产生的,因妄想而缘于妄想,妄想是根源所在,有此妄想就有爱欲,无此妄想就无爱欲。
爾時,帝釋白佛言:「實爾!世尊!愛由想生,因想緣想,想為原首,從此而有,無此則無。我今聞佛所說,無復疑也。但不解想復何由而生?何因何緣?誰為原首?從誰而有?從誰而無?」
这时,天帝释迦向佛陀禀告:确实如此,世尊!爱欲源自妄想,因妄想而生,妄想是根源,由此而生,若无妄想便不会产生。如今听闻佛陀开示,我已不再疑惑。只是不明白妄想又从何而生?因何而起?根源何在?从何而有?从何而灭?
佛告帝釋:「想之所生,由於調戲,因調緣調,調為原首,從此而有,無此則無。帝釋!若無調戲則無想,無想則無欲,無欲則無愛憎,無愛憎則無貪嫉,若無貪嫉,則一切眾生不相傷害。帝釋!但緣調為本,因調緣調,調為原首,從此有想,從想有欲,從欲有愛憎,從愛憎有貪嫉;以貪嫉故,使群生等共相傷害。」
佛对帝释说:妄想的产生源于轻浮戏弄,因戏弄而引发戏弄,戏弄是根源,由此产生妄想,没有戏弄就没有妄想。帝释啊!如果没有戏弄就没有妄想,没有妄想就没有欲望,没有欲望就没有爱憎,没有爱憎就没有贪嫉,如果没有贪嫉,那么一切众生就不会互相伤害。帝释!只因戏弄是根本,因戏弄而引发戏弄,戏弄是源头,由此产生妄想,由妄想产生欲望,由欲望产生爱憎,由爱憎产生贪嫉;因为贪嫉的缘故,使得众生互相伤害。
帝釋白佛言:「實爾!世尊!由調有想,因調緣調,調為原首,從此有想由調而有,無調則無。若本無調者則無想,無想則無欲,無欲則無愛憎,無愛憎則無貪嫉,無貪嫉則一切群生不相傷害。但想由調生,因調緣調,調為原首,從調有想,從想有欲,從欲有愛憎,從愛憎有貪嫉,從貪嫉使一切眾生共相傷害。我今聞佛所說,迷惑悉除,無復疑也。」
帝释向佛禀告说:确实如此!世尊!由于调伏而生起妄念,因调伏、缘调伏,调伏是根本,从此妄念由调伏而生,无调伏则无妄念。若本来没有调伏就不会有妄念,无妄念则无欲望,无欲望则无爱憎,无爱憎则无贪嫉,无贪嫉则一切众生不会互相伤害。但妄念由调伏产生,因调伏、缘调伏,调伏是根本,从调伏生妄念,从妄念生欲望,从欲望生爱憎,从爱憎生贪嫉,从贪嫉使一切众生互相伤害。我今听闻佛陀开示,所有迷惑都已消除,再无疑惑了。
爾時,帝釋復白佛言:「一切沙門、婆羅門盡除調戲在滅迹耶?為不除調戲在滅迹耶?」
这时,帝释天又对佛陀说:所有的沙门和婆罗门都完全断除了放逸而达到解脱境界吗?还是有些人没有断除放逸却自称达到解脱境界?
佛告帝釋:「一切沙門、婆羅門不盡除調戲在滅迹也。所以然者?帝釋,世間有種種界,眾生各依己界,堅固守持,不能捨離,謂己為實,餘者為虛。是故,帝釋!一切沙門、婆羅門不盡除調戲而在滅迹。」
佛陀告诉帝释天:并非所有修行者和婆罗门都能完全断除戏论而证得涅槃。为什么呢?帝释啊,世间存在种种界限,众生各自执着于自己的见解,坚固地守护着,不能舍弃,认为自己的见解是真实的,其他都是虚妄的。因此,帝释,并非所有修行者和婆罗门都能彻底断除戏论而达到解脱的境界。
爾時,帝釋白佛言:「實爾!世尊!世間有種種眾生,各依己界,堅固守持,不能捨離,謂己為是,餘為虛妄。是故一切沙門、婆羅門不盡除調戲而在滅迹。我聞佛言,疑惑悉除,無復疑也。」
这时,帝释天对佛陀说:确实如此,世尊!世间有各种众生,各自依据自己的见解,固执坚守,不能舍弃,认为自己是正确的,其他都是虚妄的。因此,所有沙门和婆罗门都不能完全消除戏论而达到究竟解脱。我听闻佛陀的教诲后,所有疑惑全都消除,再无疑惑了。
帝釋復白佛言:「齊幾調在滅迹耶?」
帝释又问佛说:修行到什么程度才能彻底消除烦恼业障?
佛告帝釋:「調戲有三:一者口,二者想,三者求。彼口所言,自害、害他,亦二俱害。捨此言已,如所言,不自害、不害他、不二俱害。知時比丘如口所言,專念不亂,想亦自害、害他,亦二俱害;捨此想已,如所想,不自害、不害他,二俱不害,知時比丘如所想,專念不亂。帝釋!求亦自害、害他,亦二俱害;捨此求已,如所求,不自害、不害他,不二俱害,知時比丘如所求,專念不亂。」
佛陀告诉帝释天:调戏有三种:一是言语,二是念头,三是欲望。那些口中说出的话,既伤害自己,也伤害他人,甚至同时伤害双方。舍弃这些话语后,如所说的那样,不伤害自己,不伤害他人,也不同时伤害双方。明白时机的比丘依照所言,专心不乱。念头也会伤害自己,伤害他人,甚至同时伤害双方;舍弃这些念头后,如所想的,不伤害自己,不伤害他人,也不伤害双方,明白时机的比丘依照所想的,专心不乱。帝释天啊!欲望也会伤害自己,伤害他人,甚至同时伤害双方;舍弃这些欲望后,如所求的,不伤害自己,不伤害他人,也不伤害双方,明白时机的比丘依照所求的,专心不乱。
爾時,釋提桓因言:「我聞佛所說,無復狐疑。」
这时,释提桓因说:“我听到佛的教导,不再有任何疑惑。”
又白佛言:「齊幾名賢聖捨心?」
佛啊,还有多少修行者能舍弃执着之心?
佛告帝釋:「捨心有三:一者喜身,二者憂身,三者捨身。帝釋!彼喜身者,自害、害他,亦二俱害;捨此喜已,如所喜,不自害、害他,二俱不害,知時比丘專念不忘,即名受具足戒。帝釋!彼憂身者,自害、害彼,亦二俱害;捨此憂已,如所憂,不自害、害他,二俱不害,知時比丘專念不忘,即名受具足戒。復次,帝釋!彼捨身者,自害、害他,亦二俱害;捨此身已,如所捨,不自害、不害他,二俱不害,知時比丘專念不忘,是即名為受具足戒。」
佛陀告诉帝释:舍心有三种:一是欢喜心,二是忧恼心,三是平等心。帝释!那欢喜心,既伤害自己,也伤害他人,更造成双方受害;若能舍弃这种欢喜,就不会因欢喜而自害害他,双方皆得解脱。比丘若能时刻保持正念不失,就称为受具足戒。帝释!那忧恼心,既伤害自己,也伤害他人,更造成双方受害;若能舍弃这种忧恼,就不会因忧恼而自害害他,双方皆得解脱。比丘若能时刻保持正念不失,就称为受具足戒。再者,帝释!那平等心,若执着不舍,也会自害害他,造成双方受害;若能彻底舍弃对平等相的执着,就不会因此自害害他,双方皆得解脱。比丘若能时刻保持正念不失,这才真正名为受具足戒。
帝釋白佛言:「我聞佛所說,無復狐疑。」
天帝释对佛陀说:我听了佛陀的教导,再无疑惑。
又白佛言:「齊幾名賢聖律諸根具足?」
佛陀,请问达到怎样的境界才能称为贤圣律仪且诸根圆满具足?
佛告帝釋:「眼知色,我說有二:可親、不可親。耳聲、鼻香、舌味、身觸、意法,我說有二:可親、不可親。」
佛对帝释天说:眼睛认识色境,我说有两种:可以亲近的、不可以亲近的。耳朵听声音、鼻子嗅香气、舌头尝味道、身体接触触觉、意识认知法境,我说都有两种:可以亲近的、不可以亲近的。
爾時,帝釋白佛言:「世尊!如來略說,未廣分別,我以具解。眼知色,我說有二:可親、不可親。耳聲、鼻香、舌味、身觸、意法有二:可親、不可親。世尊!如眼觀色,善法損減,不善法增,如此眼知色,我說不可親;耳聲、鼻香、舌味、身觸、意知法,善法損減,不善法增,我說不可親。世尊!如眼見色,善法增長,不善法減,如是眼知色,我說可親;耳聲、鼻香、舌味、身觸、意知法,善法增長,不善法減,我說可親。」
这时,帝释天对佛陀说:世尊!如来简要说明,尚未详细分析,我已完全理解。眼睛认知色境,我认为有两种:可亲近、不可亲近。耳听声音、鼻嗅香气、舌尝味道、身感触觉、意识认知法境,都有两种:可亲近、不可亲近。世尊!如果眼见色境时善法减少、不善法增长,这样的眼识知色,我认为不可亲近;耳听声音、鼻嗅香气、舌尝味道、身感触觉、意识认知法境时善法减少、不善法增长,我认为不可亲近。世尊!如果眼见色境时善法增长、不善法减少,这样的眼识知色,我认为可亲近;耳听声音、鼻嗅香气、舌尝味道、身感触觉、意识认知法境时善法增长、不善法减少,我认为可亲近。
佛告帝釋:「善哉!善哉!是名賢聖律諸根具足。」
佛陀告诉帝释天:很好!很好!这就叫做圣贤的戒律,是诸根圆满具足的。
帝釋白佛言:「我聞佛所說,無復狐疑。」
天帝释对佛陀说:我听了佛陀的教导,再无疑惑。
復白佛言:「齊幾比丘名為究竟、究竟梵行、究竟安隱、究竟無餘?」
佛陀,请问有多少比丘能达到究竟境界、究竟梵行、究竟安稳、究竟无余?
佛告帝釋:「為愛所苦,身得滅者,是為究竟、究竟梵行、究竟安隱、究竟無餘。」
佛告诉帝释天:因贪爱而受苦的身心若能寂灭,便是终极解脱、究竟清净的修行、最彻底的安宁、再无残余的烦恼。
帝釋白佛言:「我本長夜,所懷疑網,今者如來開發所疑。」
帝释对佛陀说:我长久以来的疑惑,现在被如来解开了。
佛告帝釋:「汝昔頗曾詣沙門、婆羅門所問此義不?」
佛对帝释说:你以前可曾去沙门、婆罗门那里问过这个道理吗?
帝釋白佛言:「我自憶念:昔者,曾詣沙門、婆羅門所諮問此義。昔我一時曾集講堂,與諸天眾共論:『如來為當出世,為未出世?』時共推求,不見如來出現于世,各自還宮,五欲娛樂。世尊!我復於後時見諸大神天,自恣五欲已,漸各命終。時我,世尊!懷大恐怖,衣毛為竪。時,見沙門、婆羅門處在閑靜,去家離欲,我尋至彼所問言:『云何名究竟?』我問此義,彼不能報。彼既不知,逆問我言:『汝為是誰?』我尋報言:『我是釋提桓因。』彼復問言:『汝是何釋?』我時答言:『我是天帝釋,心有所疑,故來相問耳。』時,我與彼如所知見,說於釋義。彼問我言:『更為我弟子,我今是佛弟子,得須陀洹道,不墮餘趣,極七往返,必成道果,唯願世尊記我為斯陀含。』說此語已,復作頌曰:
帝释对佛说:我记得过去曾到沙门、婆罗门那里询问这个问题。有一次我在讲堂集会,与众天神讨论:如来是已经出世,还是尚未出世?当时大家推究寻找,不见如来出现于世,便各自回宫享受五欲之乐。世尊啊!后来我又看到那些大天神纵情五欲之后,逐渐命终。那时我心中充满极大恐惧,汗毛直竖。当时见到有沙门、婆罗门在寂静处修行,离欲出家,我就去问他们:怎样才叫究竟?我问这个问题,他们却回答不出。他们不知道,反而问我:你是谁?我回答说:我是释提桓因。他们又问:你是哪个释?我答道:我是天帝释,心中有疑问,所以来请教。于是我就自己所知所见,为他们解释什么是释。他们却对我说:你做我的弟子吧。如今我已是佛弟子,证得须陀洹果,不再堕入恶道,最多七次往返人间必证道果。唯愿世尊授记我为斯陀含。说完这些话,又诵偈道:
「『由彼染穢想,故生我狐疑;
長夜與諸天,推求於如來。
見諸出家人,常在閑靜處;
謂是佛世尊,故往首言:
我今故來問,云何為究竟?
問已不能報,道迹之所趣。
今日無等尊,是我久所求;
已觀察己行,心已正思惟。
唯聖先已知,我心之所行;
長夜所修業,願淨眼記之。
歸命人中上,三界無極尊;
能斷恩愛刺,今禮日光尊。』」
由于那些污浊的念头,使我心生疑惑;
长夜与诸天众,共同寻访如来。
看见出家修行人,常在清静之地;
以为是佛陀世尊,便上前恭敬询问:
我今特来请教,如何得究竟法?
问后未能得解,修行之路何往。
今日无上尊者,是我长久所求;
已观察自身行为,心念端正思惟。
唯有圣者早已知,我心之所行;
长夜所修功德,愿净眼为我印证。
归命人中最胜,三界无上尊;
能断恩爱之刺,今礼敬日光尊。
佛告帝釋:「汝憶本得喜樂、念樂時不?」
佛对帝释说:你还记得当初得到喜乐和念乐时的情形吗?
帝釋答曰:「如是,世尊!憶昔所得喜樂、念樂。世尊!我昔曾與阿須輪共戰,我時得勝,阿須輪退,我時則還,得歡喜、念樂,計此歡喜、念樂,離有穢惡刀杖喜樂、鬪訟喜樂。今我於佛所得喜、念樂,無有刀杖、諍訟之樂。」
帝释回答说:是的,世尊!我想起过去获得的喜悦与安乐。世尊!我曾与阿修罗交战,当时我取得胜利,阿修罗败退,我便归来,感受到欢喜与安乐,这种欢喜安乐不同于带有污秽罪恶、刀兵争斗、争吵诉讼的快乐。如今我从佛陀这里获得的喜悦安乐,是远离刀兵争斗、纷争诉讼的纯净之乐。
佛告帝釋:「汝今得喜樂、念樂,於中欲求何功德果?」
佛告诉帝释天:你现在获得欢喜快乐、忆念快乐,从中想求什么功德果报?
爾時,帝釋白佛言:「我於喜樂、念樂中,欲求五功德果,何等五?」即說偈言:
这时,天帝释对佛说:我在喜乐和念乐中,想求得五种功德果报,是哪五种呢?随即诵出偈语:
「我後若命終,捨於天上壽;
處胎不懷患,使我心歡喜。
佛度未度者,能說正真道;
於三佛法中,我要修梵行。
以智慧身居,心自見正諦;
得達本所起,於是長解脫。
但當勤修行,習佛真實智;
設不獲道證,功德猶勝天。
諸有神妙天,阿迦尼吒等;
下至末後身,必當生彼處。
我今於此處,受天清淨身;
復得增壽命,淨眼我自知。」
我日后若命终,舍弃天上寿命;
入胎不生忧患,使我心常欢喜。
佛陀普度众生,演说无上正道;
于三世佛法中,我必修持梵行。
以智慧身为居,心自见真谛理;
通达根本所起,从此永得解脱。
但应精进修持,学习佛陀正智;
纵未证得圣果,功德仍胜诸天。
一切殊胜天神,阿迦尼吒等众;
乃至最后有身,必将往生彼处。
我今于此天界,获此清净天身;
更得寿命增长,净眼我自明了。
說此偈已,白佛言:「我於喜樂、念樂中,欲得如是五功德果。」
说完这首偈颂后,他向佛陀禀告:我在喜乐与念乐之中,希望能获得这样的五种功德果报。
爾時,帝釋語忉利諸天曰:「汝於忉利天上梵童子前恭敬禮事,今於佛前復設此敬者,不亦善哉!」
这时,天帝释对忉利天的众天神说:你们在忉利天上恭敬礼拜梵童子,如今在佛陀面前又这样恭敬礼拜,不是很好吗!
其語未久,時,梵童子忽然於虛空中天眾上立,向天帝釋而說偈曰:
不久之后,梵童子忽然出现在虚空中,站立在天众上方,对天帝释说了以下的偈言:
「天王清淨行,多利益眾生;
摩竭帝釋主,能問如來義。」
天王修行清净行,多利益于众生;
摩竭陀帝释主,能请问如来义。
時,梵童子說此偈已,忽然不現。是時,帝釋即從座起,禮世尊足,遶佛三匝,却行而退,忉利諸天及般遮翼亦禮佛足,却行而退。時,天帝釋少復前行,顧語般遮翼曰:「善哉!善哉!汝能先於佛前鼓琴娛樂,然後我及諸天於後方到,我今知汝補汝父位,於乾沓和中最為上首,當以彼拔陀乾沓和王女與汝為妻。」
这时,梵天童子说完这首偈颂后,突然消失不见。天帝释随即从座位起身,向世尊足下行礼,绕佛三圈,恭敬退行离开。忉利天的众天神及乐神般遮翼也向佛足行礼,退行而去。天帝释稍走几步后,回头对般遮翼说:善哉!善哉!你能先于我在佛前弹琴供养,而后我与诸天众才到场。我今日认可你继承父位,成为乾沓和乐神中的首领,应当将拔陀乾沓和王的女儿许配给你为妻。
世尊說此法時,八萬四千諸天遠塵離垢,諸法法眼生。
世尊宣讲这段教法时,八万四千天众远离尘垢,对诸法生起清净法眼。
時,釋提桓因、忉利諸天及般遮翼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当时,天帝释提桓因、忉利天的众天神以及般遮翼乐神听闻佛陀宣说的法义,都心生欢喜,恭敬地依教奉行。
佛說長阿含經卷第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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