維摩詰所說經

这时维摩诘对众菩萨说：各位仁者！菩萨如何进入不二法门？请各自根据所悟畅所欲言。

法会上有一位名叫法自在的菩萨说道：各位善知识！生灭是对立的两种概念。诸法本来没有生起，现在也就没有消亡。证得这种无生无灭的觉悟境界，就是进入了不二法门。

德守菩萨说：自我与我所是两种概念。因为有了自我，所以才会产生我所；如果没有自我，也就没有我所。这就是进入不二法门。

不瞬菩萨说：受与不受是分别。若一切法不受，就不可得；因不可得故，无取无舍、无造无作，这就是入不二法门。

德顶菩萨说：污垢与清净是对立的概念。若能洞见污垢的真实本性，就不会执着清净的表象，随顺于寂灭的实相，这就是进入不二法门。

善宿菩萨说：动与念是二法。不动则无念，无念则无分别。能够明白这个道理，就是进入了不二法门。

善眼菩萨说：将一相与无相对立是二。若能明白一相就是无相，也不执着无相，进入平等境界，这就是入不二法门。

妙臂菩萨说：菩萨心和声闻心是两种分别。若能观察心的本质空寂如幻，既无菩萨心，也无声闻心，这就是入不二法门。

弗沙菩萨说：善与不善是相对的两边。如果不生起善与不善的分别，进入无相境界而通达无碍，这就是入了不二法门。

狮子菩萨说：罪与福是相对的。若能透彻罪的本性，就与福没有差别。用金刚智慧彻底了悟这一点，既不束缚也不解脱，这就是入不二法门。

狮子意菩萨说：有漏和无漏是分别。若能证得诸法平等，就不会生起有漏或无漏的分别想，既不执着于相，也不住于无相，这就是入不二法门。

净解菩萨说：有为与无为是对立二法。若能超越一切分别计量，心便如虚空般清净，以无碍智慧观照，即名为入不二法门。

那罗延菩萨说：世间与出世间是二法分别。世间本性空寂，即是出世间。在这当中，既不进入也不出去，既不泛滥也不散失，这就是进入不二法门。

善意的菩萨说：“生死与涅槃是两种对立的境界。如果认识到生死的本性，就没有生死，没有束缚也没有解脱，不会寂灭也不会消亡。这样去理解，就是进入了不二法门。”

现见菩萨说：彻底灭尽与不灭尽是二法对立。诸法若究竟灭尽、若不灭尽，皆是无尽之相；无尽之相即是空性，空性中既无灭尽相、亦无不灭尽相。如此证入者，名为入不二法门。

普守菩萨说：我和无我是对立的。连我都不可得，无我又怎能得到？认识到我的真实本性的人，就不再产生这种对立，这就是进入了不二法门。

电天菩萨说：光明与无明是二法。无明的真实本性就是光明，光明也不可执取。超越一切分别，在其中平等无二的，就是入不二法门。

喜见菩萨说：物质现象与空性被视作对立。物质本身就是空性，并非物质消亡才成空，物质的本性本即是空；同样道理，感受、概念、心行、心识与空性被视作对立，心识本身就是空性，并非心识消亡才成空，心识的本性本即是空。能如此透彻领悟的人，就称为进入了不二法门。

明相菩萨说：四种元素与空性元素的差异是二元对立。四种元素的本性就是空性元素的本性，如同过去、未来本空，现在同样本空。若能这样了知一切元素的本性，就是进入了不二法门。

妙意菩萨说：眼睛和看到的景象是两回事。如果明白眼睛的本性，对景象就不会贪恋、不会厌恶、不会愚痴，这就叫寂灭；同样的道理，耳朵和声音，鼻子和气味，舌头和味道，身体和触觉，意念和事物也都是两回事。如果明白意念的本性，对事物就不会贪恋、不会厌恶、不会愚痴，这就叫寂灭。安住在这种境界里，就是进入了不二法门。

无尽意菩萨说：布施和回向一切智是分别对立的。布施的本质就是回向一切智的本质，同样地，持戒、忍辱、精进、禅定、智慧与回向一切智也是分别对立的，智慧的本质就是回向一切智的本质。能在这当中体悟到无分别的实相，就是进入了不二法门。

深慧菩萨说：空、无相、无作这三者本质无别。空就是无相，无相就是无作。若能证悟空性、无相、无作，就能超越心意识的活动。当体认一种解脱法门时，即是同时具足三种解脱门，这就是契入不二法门。

寂根菩萨说：佛、法、僧是分别而言的。其实佛就是法，法就是僧，这三宝都是无为之相，与虚空等同，一切法也是如此。能够随顺这个道理修行的，就是进入了不二法门。

心无碍菩萨说：身体与身体的消亡是两回事。其实身体本身就是身体的消亡。为什么呢？因为真正看清了身体本质的人，不会对活着或死去的身体产生分别心。身体与消亡的身体本是一体，没有区别。能够对此不惊慌、不恐惧的人，就进入了不二法门。

上善菩萨说：身业、口业、意业是分别对立的。这三种业都没有造作的相状。身没有造作的相状，口就没有造作的相状；口没有造作的相状，意就没有造作的相状。这三业没有造作的相状，就是一切法没有造作的相状。能够这样随顺无造作的智慧，就是进入了不二法门。

福田菩萨说：福业、罪业、不动业是分别。三种业的本性就是空，空性中没有福业、没有罪业、没有不动业。不对这三种业产生执着的，就是进入了不二法门。

华严菩萨说：从我生起分别就是二。了知我真实相的人，不会生起二法；若不执着于二法，就没有分别识；没有分别识的状态，就是入不二法门。

德藏菩萨说：执着于有所得就是分别。如果无所求取，就没有取舍；没有取舍，这就是进入了不二法门。

月亮菩萨说：黑暗与光明是相对的二法。没有黑暗、没有光明，就没有二法的分别。为什么呢？就像进入灭尽定的人，既无黑暗也无光明，一切法相也是如此。能在其中平等契入的，就是进入了不二法门。

宝印手菩萨说：迷恋涅槃、厌弃世间是二法分别。若不贪求涅槃、不厌恶世间，便无分别对立。为何如此？若有束缚，才有解脱；若本无束缚，谁求解脱？无缚无脱，便无爱憎取舍，方为入不二法门。

珠顶王菩萨说：正道与邪道是相对的概念。安住于正道的人，就不会去分别什么是邪道、什么是正道。超越这两种分别，才是进入了不二法门。

乐实菩萨说：真实与不真实是相对的概念。真正明白真实的人尚且看不见真实，何况不真实呢？为什么呢？这不是肉眼能见的，只有慧眼才能看见。而这慧眼，既无所见也无所不见，这就是进入不二法门。

这些菩萨各自说完后，询问文殊师利：什么是菩萨入不二法门？

文殊师利说：照我的理解，对于一切法门，既没有言语也没有解说，既没有展示也没有认知，远离一切问答，这就是进入不二法门。

这时文殊师利菩萨问维摩诘居士：我们各自都已说完，请问您认为什么是菩萨入不二法门？

这时维摩诘沉默不语。

文殊师利赞叹道：好啊，好啊！连文字语言都没有，这才是真正进入了不二法门。

在宣讲入不二法门这一品时，在场五千位菩萨都证入了不二法门，获得了无生法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