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剛經筆記
No. 478-A金剛經筆記序
陳了翁嘗云：佛法之要，只金剛一卷足矣。此經於一切有名、有相、有覺、有見，皆歸為虗妄，即宣尼一以貫之之意也。了翁于佛法不甚深入，而晚年所見及此。余少時即誦此經，逢師請益一。師曰：莫看此經太纏複否？余曰：然。師曰：前半卷是詶應住降伏之詞，後半卷乃答發阿耨菩提之旨，非纏複也。余唯唯。既而憨山大師以決疑出示，大意謂佛說法三十年，上首猶是懷疑，故此經隨空生所疑處，即便逐破，所謂疑悔永已盡，安住實智中。而其旨本于無着菩薩以二十七疑分經，菩薩契佛心印，憨師契菩薩心印，當無剩義，隨拜受而流通焉。以余所聞，此經不隨分演說，且有合于一貫之義者，其諦論止此。今蘊虗觀公所著，筆記不竪，識解不畸，宗派奧原衍乎前喆，會萃昭乎片靈，如撥沙逗金，剖石窺玉，無煩挈法與人，而家珍躍如可獲。茲固顯白坦露，導發學人之正儀的也。良繇觀公履踐真實，貌癯趣澹，道風肅然，宿為緇素所傾慕，是以詮釋所至，行可標式著準，不徒以詩偈垂譽，則又余得之白法琮公所推讚不置者也。噫嘻！凡佛言語，孰為世間思惟心所測？順解一句，頭上安頭；逆解一句，屋下架屋。況此經為上上人、悟空菩薩剖決疑根者哉！云何具金剛眼？云何得金剛心？此在言語道斷時薦取。觀公即泥水婆心，恐不能含蜜說甜，含甜說蜜，另下一番註脚也。
陈了翁曾说：佛法的核心要义，一部《金刚经》便足够了。此经将一切有名相、有觉知、有所见的境界，都归于虚妄不实，正与孔子"一以贯之"的道理相通。了翁虽未深入佛法，晚年却能悟到这般境地。我年少时便常诵此经，曾向师父请益。师父问：可觉得此经内容重复？我答确有此感。师父开示：前半卷是回应降伏妄心之问，后半卷则阐发无上菩提真义，并非重复。我恭敬受教。后来憨山大师著《决疑》阐明，大意谓佛陀说法三十载，上首弟子尚存疑惑，故本经随须菩提疑问之处逐一破解，所谓"疑悔永已尽，安住实智中"。其要旨本于无著菩萨分二十七疑判经，菩萨契佛心印，憨师契菩萨心印，可谓圆融无碍，我便顶礼受持广为流布。据我所见，此经不仅随问随答，更与"一以贯之"妙旨相通，真谛不过如此。今观蕴虚观公所著，文笔平实而见解圆融，既承前贤宗派源流，又显自心光明，如沙里淘金、石中剖玉，不必强分科判而般若自现。这般显豁直截的开示，正是接引学人的正道。因观公真实修行，形瘦志淡，道风高峻，素为僧俗钦仰，故其注解堪为修行准绳，不仅以诗偈见长——这也是我从白法琮公极力赞叹处得知的。呜呼！佛陀言教岂是凡夫思虑所能测度？顺解一句便成画蛇添足，逆解一句又是叠床架屋。何况此经乃为最上根器、彻悟菩萨断疑除惑而说！如何具金刚眼？如何得金刚心？须在言语道断处体认。纵使观公婆心切切，终不能以蜜说甜、以甜说蜜，再添多余注解啊。
旹崇禎十年臘八前一日埽庵髯道人譚貞默合十謹序
时崇祯十年腊八前一日，扫庵髯道人谭贞默合十谨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