賢愚經
我亲自听佛这样说过:
那时佛陀住在舍卫国的祇树给孤独园。当时世尊到了乞食的时间,穿上袈裟,手持钵盂,独自带着阿难进城乞食。有一位老妇人,只有两个儿子,偷盗成性。财物主人抓到他们,就把他们带到国王那里。法官依法判处他们死刑,随即交给行刑人,押往刑场。远远看见世尊,母子三人都向佛陀叩头哀求:“恳请天尊怜悯我们的苦难,救救我儿子的性命!”他们诚心诚意,十分可怜。
如来慈悲怜悯,立即派遣阿难前去向国王请求赦免。国王听闻佛陀的教示,随即释放了他。他脱离这场灾厄后,感念佛陀恩德,欢喜踊跃不可计量,随即前往佛陀所在之处,以头面顶礼佛足,合掌禀告:承蒙佛陀慈悲恩德得以保全性命,唯愿世尊怜悯我等,允许我们追随修行!佛陀当即应允,告言:善来比丘!他的须发自然脱落,身上所穿衣物变为袈裟,恭敬之心从内而生,信念更加坚固。佛陀为其说法,一切烦恼永尽,证得阿罗汉果;其母听闻佛法,证得阿那含果。
这时阿难亲眼目睹此事,深感前所未有,赞叹如来种种功德,又感慨道:母子三人过去有何善缘,得遇世尊,免除重罪,获得涅槃安乐?一生之中,独受恩惠,何等快慰!
佛陀告诉阿难:这三个人不仅今天因我而活命,在过去世也曾受我恩惠而得救。
阿难对佛陀说:“不知道世尊在过去世中救助了哪三个人,具体经过是怎样的?”
佛陀告诉阿难:在过去久远无量劫以前,这个阎浮提世界有一位大国王,名叫摩诃罗檀囊(意为大宝),统领着五千个小国。国王有三个儿子:长子名叫摩诃富那宁,次子名叫摩诃提婆(意为大天),幼子名叫摩诃萨埵。这小儿子从小心怀慈悲,怜悯一切众生,如同对待婴儿一般。
那时国王与大臣、夫人、太子外出游玩,国王感到疲倦,便稍作休息。国王的三个儿子一同在林中游玩,看见一只老虎刚生下两只幼虎,饥饿难耐,想要吃掉幼虎。小王子对两位兄长说:这只老虎处境极为痛苦,瘦弱垂死,又刚产子,我看它有意吃掉自己的孩子。两位兄长回答:正如你所说。弟弟又问兄长:这只老虎现在该吃什么?两位兄长回答:只有刚杀的新鲜血肉才能让它满足。弟弟又问:现在可有人能做这件事,救这些生命,让它们存活?两位兄长回答:这是极难的事。
当时国王的小儿子心中暗自思量:我在漫长的生死轮回中,无数次抛弃身躯,白白舍弃性命,有时因为贪欲,有时因为愤怒,有时因为愚痴,从未为佛法牺牲过。如今遇到培植福德的良田,这个身躯还有什么可吝惜的呢?主意已定,又继续与两位兄长同行。没走多远,他对两位兄长说:兄长们请先走一步,我有点私事要办,随后就来。说完这话,他立刻沿着原路返回老虎所在之处,纵身跃到老虎面前。饿虎因口部僵硬无法进食。这时王子便自己用尖木刺破身体使血流出来,老虎舔食血液后嘴巴才能张开,随即啃食王子的肉身。
两位兄长等了很久不见弟弟回来,便顺着足迹寻找,想起弟弟先前的心愿,必定会去那里喂饿虎。他们追到岸边,看见摩诃萨埵已死在老虎面前,老虎已经吃了他,血肉模糊。两人悲痛倒地,昏死过去,过了很久才苏醒过来,哭得死去活来,又昏厥过去,再次苏醒。
夫人正在睡觉,梦见三只鸽子在林野中一起嬉戏,突然有老鹰抓走了其中最小的那只吃掉。醒来后她感到惊恐,对国王说:我听说有句谚语讲:鸽子代表子孙。现在失去了小鸽子,我所疼爱的孩子恐怕会有不祥之事。国王立刻派人四处寻找。
不久之后,两个儿子赶到。父母问道:我心爱的孩子现在在哪里?两个孩子哽咽抽泣,喉咙堵塞说不出话,过了很久才勉强开口:已经被老虎吃掉了。父母听到这话,顿时跌倒在地昏死过去,许久才苏醒过来,立即带着两个孩子、夫人和侍女们赶到尸体所在之处。那时饿虎已将血肉吃尽,只剩下散乱的白骨。母亲抱着头颅,父亲抓着残肢,悲号痛哭昏厥过去,苏醒后又再度昏厥,如此反复了很长时间。
当时大菩萨命终之后,转生到兜率天,心中思量:我因为什么行为而得到这样的果报?他用天眼通彻观察,遍览五道轮回,看见自己前世的尸体还留在山中,父母悲痛哀伤,沉浸在极度的痛苦中。菩萨怜悯父母的愚痴困惑,担心他们因过度哭泣而丧失性命,于是决定前往开导劝慰。他从天而降,停留在空中,用各种言辞开解劝慰父母。
父母仰天问道:您是哪位神灵?恳请明示!天神随即回应:我是王子摩诃萨埵,因舍身饲喂饥饿的老虎,往生兜率天界。大王应当知晓:诸法归于空寂,有生必有灭;行恶堕地狱,为善生天界。生死本是常态,为何独您沉溺忧悲苦海,不思觉悟勤修众善?
父母悲泣道:您心怀大慈,怜悯众生,却舍弃我们走向死亡。我们思念成疾,肝肠寸断,痛苦难以计量。您既修慈悲,怎忍至此?这时天人又以种种美妙偈颂宽慰父母。父母稍得开解,便造七宝函盛装遗骨,建塔供养。天人隐没后,国王与众人返回王宫。
佛告诉阿难:那时的大王摩诃罗檀那,不是别人,正是我现在的父亲净饭王;那时的王后,就是我母亲摩耶夫人;那时的摩诃富那宁,就是现在的弥勒;那时的二太子摩诃提婆,就是现在的婆修蜜多罗。那时的太子摩诃萨埵,不是别人,正是我自己;那时的母虎,就是现在这位老妇人;那时的两只小虎,就是现在的这两个人。我在久远的过去救了他们危急困顿的性命,使他们得到安全;如今我成佛了,又一次解救他们的苦难,使他们永远脱离生死的巨大痛苦。
那时阿难和所有在场的人,听了佛的教导,都欢喜地遵照实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