賢愚經
(一六)微妙比丘尼品第十六(丹本此品在第四卷為第十九)
如是我聞:
一時佛在舍衛國祇陀精舍。波斯匿王崩背之後,太子流離攝政為王,暴虐無道,驅逐醉象蹋殺人民不可稱計。時諸貴姓婦女見其如是,心中摧悴,不樂於俗,即共出家為比丘尼。國中人民見諸女人——或是釋種,或是王種,尊貴端正,國中第一,悉捨諸欲,出家為道,凡五百人——莫不嘆美,競共供養。
諸比丘尼自相謂言:「吾等今者雖名出家,未服法藥消婬怒癡,寧可共詣偷羅難陀比丘尼所,諮受經法,冀獲所剋。」即往其所,作禮問訊,各自陳言:「我等雖復為道,未獲甘露,願見開悟。」
時偷羅難陀心自念言:「我今當教,令其反戒,吾攝衣鉢,不亦快乎?」即語之曰:「汝等尊貴大姓,田業、七寶、象馬、奴婢,所須不乏,何為捨之,持佛禁戒,作比丘尼,辛苦如是?不如還家,夫妻男女共相娛樂,恣意布施,可榮一世。」諸比丘尼聞說是語,心用惘然,即各涕泣,捨之而去。
復至微妙比丘尼所,前為作禮,問訊如法,即各啟曰:「我等在家習俗迷久,今雖出家,心意蕩逸,情欲熾燃,不能自解。願見憐愍,為我說法,開釋罪蓋!」爾時微妙即告之曰:「汝於三世,欲問何等?」諸比丘尼言:「去來且置,願說現在,解我疑結。」
微妙告曰:「夫婬欲者,譬如盛火燒于山澤,蔓莚滋甚,所傷彌廣。人坐婬欲,更相賊害,日月滋長,致墮三塗,無有出期。夫樂家者,貪於合會、恩愛、榮樂因緣,生老病死、離別、縣官之惱,轉相哭戀,傷壞心肝,絕而復穌,家戀深固,心意纏縛,甚於牢獄。
「我本生於梵志之家,我父尊貴,國中第一。爾時有梵志子聰明智慧,聞我端正,即遣媒禮娉我為婦,遂成室家,後生子息。夫家父母轉復終亡,我時妊娠,而語夫言:『今我有娠,穢污不淨,日月向滿,儻有危頓,當還我家見我父母。』夫即言善,遂便遣歸。至於道半,身體轉痛,止一樹下,時夫別臥。我時夜產,污露大出,毒蛇聞臭,即來殺夫,我時夜喚數反無聲,天轉向曉,我自力起,往牽夫手,知被蛇毒,身體腫爛,支節解散。我時見此,即便悶絕。時我大兒見父身死,失聲號叫,我聞兒聲,即時還穌,便取大兒擔著項上,小兒抱之,涕泣進路。
「道復曠險,絕無人民。至於中路,有一大河既深且廣,即留大兒著於河邊,先擔小兒度著彼岸,還迎大者。兒遙見我,即來入水水便漂去,我尋追之,力不能救,浮沒而去。我時即還,欲趣小兒,狼已噉訖,但見其血流離在地,我復斷絕,良久乃穌,遂進前路。
「逢一梵志是父親友,即問我言:『汝從何來,困悴乃爾?』我即具以所更苦毒之事告之。爾時梵志憐我孤苦,相對涕哭。我問梵志:『父母親里盡平安不?』梵志答言:『汝家父母大小,近日失火,一時死盡。』我時聞之,即復悶絕,良久乃穌。梵志憐我,將我歸家,供給無乏,看視如子。
「時餘梵志見我端正,求我為婦,即相許可,適共為室。我復妊娠,日月已滿。時夫出外他舍飲酒,日暮來歸,我時欲產,獨閉在內,時產未竟,梵志打門大喚,無人往開,梵志瞋恚,破門來入,即見撾打。我如事說,梵志遂怒,即取兒殺,以酥熬煎,逼我使食。我甚愁惱,不忍食之,復見撾打。食兒之後,心中酸結,自惟福盡,乃值斯人,便棄亡去。
「至波羅㮈,在於城外,樹下坐息,時彼國中有長者子,適初喪婦,乃於城外園中埋之,戀慕其婦,日往出城,塜上涕哭。彼時見我,即問我言:『汝是何人,獨坐道邊?』我如事說,復語我言:『今欲與汝入彼園觀,寧可爾不?』我便可之,遂為夫妻。經于數日,時長者子得病不救,奄忽壽終。時彼國法,若其生時有所愛重,臨葬之日,并埋塜中。
「我雖見埋,命故未絕,時有群賊來開其塜,爾時賊帥見我端正,即用為婦。數旬之中,復出劫盜,為主所覺,即斷其頭。賊下徒眾即持死屍而來還我,便共埋之;如國俗法,以我并埋。
「時在塜中,經于三日,諸狼狐狗復來開塜,欲噉死人,我復得出,重自剋責:『宿有何殃,旬日之間,遇斯罪苦?死而復生,當何所奉,得全餘命?』即自念言:『我昔常聞釋氏之子棄家學道,道成号佛,達知去來,寧可往詣,身心自歸。』即便徑往,馳趣祇洹,遙見如來,如樹花茂星中之月。
「爾時世尊以無漏三達察我應度,而來迎我。我時形露,無用自蔽,即便坐地,以手覆乳。佛告阿難:『汝持衣往覆彼女人。』我時得衣,即便稽首世尊足下,具陳罪厄,『願見垂愍,聽我為道!』佛告阿難:『將此女人付憍曇彌,令授戒法。』時大愛道即便受我作比丘尼,即為我說四諦之要、苦空非常。我聞是法,剋心精進,自致應真,達知去來——今我現世所更勤苦難可具陳,如宿所造,毫分不差。」
時諸比丘尼重復啟白:「宿有何咎,而獲斯殃?唯願說之!」
微妙答曰:「汝等靜聽。乃往過世,有一長者財富無數,無有子息,更取小婦,雖小家女,端正少雙,夫甚愛念,遂便有娠。十月已滿,生一男兒,夫妻敬重,視之無厭。大婦自念:『我雖貴族,現無子息可以繼嗣,今此小兒,若其長大,當領門戶,田財諸物盡當攝持。我唐勞苦積聚財產,不得自在。』妬心即生,『不如早殺。』內計已定,即取鐵針,刺兒顖上,令沒不現。兒漸痟瘦,旬日之間遂便喪亡。
「小婦懊惱,氣絕復穌,『疑是大婦妬殺我子。』即問大婦:『汝之無狀,怨殺我子?』大婦即時自呪誓曰:『若殺汝子,使我世世——夫為毒蛇所殺,有兒子者,水漂狼食,身見生埋,自噉其子,父母大小失火而死。何為謗我?何為謗我?』
「當於爾時,謂無罪福反報之殃,前所呪誓,今悉受之,無相代者。欲知爾時大婦者,則我身是。」
諸比丘尼重復問曰:「復有何慶,得覩如來,就迎之耶?得在道堂,免于生死?」
微妙答曰:「昔波羅㮈國有一大山,名曰仙山,其中恒有辟支佛、聲聞、外道、神仙,無有空缺。彼時緣覺入城分衛,有長者婦見之歡喜,即供養之。緣覺食已,飛昇虛空,身出水火,坐臥空中。婦時見之,即發誓言:『使我後世得道如是。』爾時婦者,則我身是。緣是之故,得見如來,心意開解,成羅漢道。今日我身雖得羅漢,恒熱鐵針從頂上入、於足下出,晝夜患此,無復竟已。殃福如是,無有朽敗。」
爾時五百貴姓比丘尼聞說是法,心意悚然,觀欲之本猶如熾火,貪欲之心永不復生,在家之苦甚於牢獄,諸垢消盡,一時入定,成阿羅漢道。各共齊心白微妙曰:「我等纏綿繫著婬欲,不能自拔,今蒙仁恩,得度生死。」
時佛歎曰:「快哉微妙!夫為道者,能以法教,轉相教誡,可謂佛子。」
眾會聞說,莫不歡喜,稽首奉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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