賢愚經
(五三)檀膩䩭品第四十六(丹本為五十二)
如是我聞:
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國內有婆羅門賓頭盧埵闍,其婦醜惡,兩眼復青,純有七女,無有男兒,家自貧困,諸女亦窮。婦性弊惡,恒罵其夫,女等更互來求所須,比未稱給,瞋目啼哭,其七女夫臻集其舍,承待供給,恐失其意。田有熟穀,未見踐治,從他借牛,將往踐之,守牛不謹,於澤亡失。
時婆羅門坐自思惟:「我種何罪,酸毒兼至?內為惡婦所罵,七女所切;女夫來集,無以承當;復失他牛,不知所在。」廣行推覓,形疲心勞,愁悶惱悸,偶到林中,值見如來坐於樹下,諸根寂定,靜然安樂。時婆羅門以杖拄頰,久住觀之,便生此念:「瞿曇沙門今最安樂,無有惡婦罵詈鬪諍、諸女熬惱、貧女夫等煩損愁苦,又復無有田中熟穀,不借他牛,無有失憂。」佛知其心,便語之曰:「如汝所念,如我今者靜無眾患,實無惡婦呪詛罵詈,無有七女熬惱於我,亦無女夫競集我家,亦復不憂田中熟穀,不借他牛,無有亡憂。」佛告之曰:「欲出家不?」即白佛言:「如我今者觀家如塚,婦女眾緣如處怨賊,世尊慈愍,聽出家者,甚適鄙願。」佛即告曰:「善來比丘!」鬚髮自落,身所著衣變成袈裟。佛為說法,即於坐處諸垢永盡,成阿羅漢。
阿難聞之,歎言:「善哉!如來權導實難思議。此婆羅門宿種何慶,得離眾患,獲茲善利,猶如淨易染為色?」
佛告阿難:「此婆羅門非但今日蒙我恩澤,離苦獲安,過去世時,亦賴我恩,免眾厄難,復獲安快。」
阿難白佛:「不審世尊過去世時云何免救,令其脫苦?」佛告阿難:「諦聽!諦聽!善思念之,吾當為汝廣分別說。」阿難白佛:「諾!當善聽。」
佛告阿難:「乃往過去阿僧祇劫,有大國王名阿波羅提目佉(晉言端正),治以道化,不抂民物。時王國中,有婆羅門名檀膩䩭,家理空貧,食不充口,少有熟穀,不能治之,從他借牛,將往踐治。踐穀已竟,驅牛還主。驅到他門,忘不囑付,於是還歸。牛主雖見,謂用未竟,復不收攝。二家相棄,遂失其牛。後往從索,言已還汝,共相詆謾。
「爾時牛主將檀膩䩭詣王債牛,適出到外,值見王家牧馬之人,時馬逸走,喚:『檀膩䩭!為我遮馬。』時檀膩䩭下手得石,持用擲之,值脚即折。馬吏復捉,亦共詣王。
「次行到水,不知渡處,值一木工口銜斵斤,褰衣垂越。時檀膩䩭問彼人曰:『何處可渡?』應聲答處,其口開已,斵斤墮水,求覓不得,復來捉之,共將詣王。
「時檀膩䩭為諸債主所見催逼,加復飢渴,便於道次從沽酒家乞少白酒,上床飲之,不意被下有小兒臥,壓兒腹潰。爾時兒母復捉不放:『汝之無道,枉殺我兒。』並共持著,將詣王宮。
「到一牆邊,內自思惟:『我之不幸,眾過橫集,若至王所,儻能殺我,我今逃走,或可得脫。』作是念已,自躑超牆,下有織老公,身墮其上,老公即死。時織公兒復捉得之,便與眾人共將詣王。
「次復前行,見有一雉住在樹上,遙問之曰:『汝檀膩䩭今欲那去?』即以上緣向雉說之,雉復報言:『汝到彼所,為我白王:我在餘樹,鳴聲不快,若在此樹,鳴聲哀好。何緣乃爾?汝若見王,為我問之。』
「次見毒蛇,蛇復問之:『汝檀膩䩭今欲何至?』即以上事具向蛇說。蛇復報言:『汝到王所,為我白王:我常晨朝初出穴時身體柔軟,無有眾痛,暮還入時身麤強痛,礙孔難前。』時檀膩䩭亦受其囑。
「復見母人而問之言:『汝欲何趣?』復以上事盡向說之。母人告曰:『汝到王所,為我白王:不知何故——我向夫家,思父母舍;父母舍住,思念夫家。』亦受其囑。
「時諸債主咸共圍守,將至王前。爾時牛主前白王言:『此人借我牛去,我從索牛,不肯償我。』王問之曰:『何不還牛?』檀膩䩭曰:『我實貧困,熟穀在田,彼有恩意,以牛借我。我用踐訖,驅還歸主,主亦見之,雖不口付,牛在其門。我空歸家,不知彼牛竟云何失?』王語彼人:『卿等二人俱為不是——由檀膩䩭口不付,汝當截其舌;由卿見牛不自收攝,當挑汝眼。』彼人白王:『請棄此牛!不樂剜眼、截他舌也。』即聽和解。
「馬吏復言:『彼之無道,折我馬脚。』王便為問檀膩䩭言:『此王家馬,汝何以輙打折其脚?』跪白王言:『債主將我從道而來,彼人喚我令遮王馬,馬奔叵御,下手得石,捉而擲之,誤折馬脚,非故爾也。』王語馬吏:『由汝喚他,當截汝舌;由彼打馬,當截其手。』馬吏白王:『自當備馬,勿得行刑!』各共和解。
「木工復前云:『檀膩䩭失我斵斤。』王即問言:『汝復何以失他斵斤?』跪白王言:『我問渡處,彼便答我,口中斵斤失墮渠水,求覓不得,實不故爾。』王語木工:『由喚汝故,當截其舌;擔物之法,禮當用手,由卿口銜,致使墮水,今當打汝前兩齒折。』木工聞是,前白王言:『寧棄斵斤,莫行此罰!』各共和解。
「時酒家母復牽白王。王問檀膩䩭:『何以乃爾抂殺他兒?』跪白王言:『債主逼我,加復飢渴,彼乞少酒,上床飲之,不意被下有臥小兒。飲酒已訖,兒已命終,非臣所樂。唯願大王當見恕察!』王告母人:『汝舍沽酒,眾客猥多,何以臥兒置於坐處,覆令不現?汝今二人俱有過罪。汝兒已死,以檀膩䩭與汝作婿,令還有兒。』乃放使去。爾時母人便叩頭曰:『我兒已死,聽各和解,我不用此餓婆羅門用作夫也。』於是各了自得和解。
「時織工兒復前白王:『此人狂暴,躡殺我公。』王問言曰:『汝以何故,抂殺他父?』檀膩䩭曰:『眾債逼我,我甚惶怖,趒牆逃走,偶墮其上,實非所樂。』王語彼人:『二俱不是。卿父已死,以檀膩䩭與汝作公。』其人白王:『父已死了,我終不用此婆羅門以為父也。』聽各共解,王便聽之。
「時檀膩䩭身事都了,欣踊無量,故在王前,見二母人共諍一兒,詣王相言。時王明黠,以智權計,語二母言:『今唯一兒,二母名之,聽汝二人各挽一手,誰能得者,即是其兒。』其非母者於兒無慈,盡力頓牽,不恐傷損;所生母者,於兒慈深,隨從愛護,不忍抴挽。王鑒真偽,語出力者:『實非汝子,強挽他兒。今於王前道汝事實。』即向王首:『我審虛妄,抂名他兒。大王聰聖,幸恕虛過!』兒還其母,各爾放去。復有二人共諍白,詣王紛紜,王復以智如上斷之。
「時檀膩䩭便白王言:『此諸債主將我來時,於彼道邊有一毒蛇慇懃倩我寄意白王:「不知何故,從穴出時柔軟便易,還入穴時妨礙苦痛。我不自知何緣有是?」』王答之言:『所以然者,從穴出時,無有眾惱,心情和柔,身亦如是;蛇由在外,鳥獸諸事觸嬈其身,瞋恚隆盛,身便麤大,是以入時礙穴難前。卿可語之:「若汝在外持心不瞋如初出時,則無此患。」』
「復白王言:『道見女人,倩我白王:「我在夫家,念父母舍;若在父舍,復念夫家。不知所以何緣乃爾?」』王復答言:『卿可語之:「由汝邪心,於父母舍更畜傍婿,汝在夫家念彼傍人,至彼小厭,還念正婿,是以爾耳。」卿可語之:「汝若持心捨邪就正,則無此患。」』
「又白王言:『道邊樹上,見有一雉,倩我白王:「我在餘樹,鳴聲不好;若在此樹,鳴聲哀和。不知其故何緣如是?」』王告彼人:『所以爾者,由彼樹下有大釜金,是以於上鳴聲哀好;餘處無金,是以住上,音聲不好。』王告檀膩䩭:『卿之多過,吾已釋汝。汝家貧窮,困苦理極,樹下釜金應是我有,就用與汝,卿可掘取。』奉受王教,一一答報。掘取彼金,貿易田業,一切所須,皆無乏少,便為富人,盡世快樂。」
佛告阿難:「爾時大王阿婆羅提目佉者,豈異人乎?我身是也;爾時婆羅門檀膩䩭者,今婆羅門賓頭盧埵闍是。我往昔時免其眾厄,施以珍寶,令其快樂;吾今成佛,復拔彼苦,施以無盡法藏寶財。」
尊者阿難及諸眾會聞佛所說,歡喜奉行。
賢愚經卷第十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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