賢愚經
(五七)波婆離品第五十(丹本為五十七)
如是我聞:
一時佛在王舍城鷲頭山中,與尊弟子千二百五十人俱。爾時波羅㮈王名波羅摩達,王有輔相,生一男兒,三十二相,眾好備滿,身色紫金,姿容挺特。輔相見子,倍增怡悅,即召相師,令占相之。相師披看,歎言:「奇哉!相好畢滿,功德殊備,智辯通達,出踰人表。」輔相益喜,因為立字,相師復問:「自從生來,有何異事?」輔相答言:「甚怪異常。其母素性不能良善,懷妊已來,悲矜苦厄,慈潤黎元,等心護養。」相師喜言:「此是兒志。」因為立字,號曰彌勒。父母喜慶,心無有量。
其兒殊稱,合土宣聞,國王聞之,懷懼言曰:「念此小兒名相顯美,儻有高德,必奪我位。曼其未長,當豫除滅,久必為患。」作是計已,即勅輔相:「聞汝有子,容相有異,汝可將來,吾欲得見。」時宮內人聞兒暉問,知王欲圖,甚懷湯火。
其兒有舅,名波婆梨,在波梨弗多羅國為彼國師;聰明高博,智達殊才,五百弟子恒逐諮稟。於時輔相憐愛其子,懼被其害,復作密計,遣人乘象送之與舅。舅見彌勒,覩其色好,加意愛養,敬視在懷。其年漸大,教使學問,一日諮受,勝餘終年,學未經歲,普通經書。時波婆梨見其𡖦甥兒學既不久,通達諸書,欲為作會,顯揚其美,遣一弟子至波羅㮈,語於輔相,說兒所學,索於珍寶,欲為設會。其弟子往至于中道,聞人說佛無量德行,思慕欲見,即往趣佛,未到中間,為虎所噉,乘其善心,生第一四天。
波婆梨自竭所有,合集財賄,為設大會,請婆羅門一切都集,供辦餚饍種種甘美。設會已訖,大施噠嚫,一人各得五百金錢,布施訖竟,財物罄盡。
有一婆羅門名勞度差,最於後至,見波婆梨,「我從後來,雖不得食,當如比例與我五百金錢。」波婆梨答言:「我物已盡,實不從汝有所愛也。」勞度差言:「聞汝設施,有望相投,云何空見,不垂施惠?若必拒逆,不見給者,汝更七日頭破七段。」
時波婆梨聞是語已,自思惟言:「世有惡呪及餘蠱道,事不可輕,儻能有是。」財物悉盡,卒無方計,念是愁憂,深以為懼。前使弟子終生天者,遙見其師愁悴無賴,即從天下來到其前,問其師言:「何故愁憂?」師具以事廣說因緣。天聞其語,尋白師言:「勞度差者,未識頂法,愚癡迷網惡邪之人,竟何所能,而乃憂此。今唯有佛最解頂法,無極法王,特可歸依。」時波婆梨聞天說佛,即重問之:「佛是何人?」天即說:「佛生迦毘羅衛淨飯王家,右脅而生,尋行七步,稱天人尊,三十二相、八十妙好,光照天地,梵釋侍御,三十二瑞振動顯發。相師觀見,記其兩處——在家當作轉輪聖王;出家成佛。覩老病死,不樂國位,踰宮出國,六年苦行,菩提樹下,破十八億魔,於後夜中普具佛法,三明六通、十力無畏、十八不共法,悉皆滿備。至波羅㮈,初轉法輪,阿若憍陳如五人漏盡,八萬諸天得法眼淨,無數天人發大道意;復到摩竭度欝毘羅并舍利弗、目健連等,出千二百五十比丘以為徒類,號曰眾僧,功德智能,不可稱計。總而言之,名為佛也,今在王舍鷲頭山中。」
時波婆梨聞歎佛德,自思惟言:「必當有佛。我書所記:沸星下現,天地大動,當生聖人。今悉有此,似當是也。」即勅彌勒等十六人:「往見瞿曇,看其相好。眾相若備,心念難之:『我師波婆梨為有幾相?』如我今者,身有兩相:一髮紺青,二廣長舌。若其識之,復更心難:『我師波婆梨年今幾許?』如我年者,今百二十。若其知之,復更心念:『我師波婆梨是何種姓?』欲知我種,是婆羅門。若其答識,復更心難:『我師波婆梨有幾弟子?』如我今者,有五百弟子。若答知數,斯必是佛,汝等必當為其弟子,令遣一人語我消息。」
時彌勒等進趣王舍,近到鷲頭山,見佛足跡千輻輪相昞然如畫,即問人言:「此是誰跡?」有人答言:「斯是佛跡。」時彌勒等遂懷慕仰,徘徊跡側,豫欽渴仰。時有比丘尼剎羅持一死虫著佛跡處,示彌勒等各共看此,「汝等欽羨歎慕斯跡,躡殺眾生,有何奇哉?」彌勒之等各共前看,諦觀形相是自死虫,即問比丘尼:「汝誰弟子?」比丘尼答言:「是佛弟子。」時彌勒等各自說言:「佛弟子中,乃有是人。」
漸進佛所,遙見世尊光明顯照,眾相赫然,即數其相,不見其二。佛即為其出舌覆面,復以神力令見陰藏。見相數滿,益以歡喜,即奉師勅,遙以心難:「我師波婆梨為有幾相?」佛即遙答:「汝師波婆梨唯有二相:一髮紺青,二廣長舌。」聞是語已,復更心難:「我師波婆梨年今幾許?」佛遙答言:「汝師波婆梨年百二十。」既聞是已,復心念難:「我師波婆梨是何種姓?」佛即遙答:「汝師波婆梨是婆羅門種。」得聞是已,復更心難:「我師波婆梨有幾弟子?」佛即遙答:「汝師波婆梨有五百弟子。」
於時會者聞佛所說,甚怪如來獨說此語。時諸弟子長跪問佛:「世尊!何故而說是言?」佛告比丘:「有波婆梨在波婆梨弗多羅國,遣十六弟子來至我所,試觀我相,因心念難,是以一一還以答之。」
時彌勒等聞佛答難,事事如實,一無差違,深生敬仰,往至佛所,頭面禮訖,却坐一面。佛為說法,其十六人得法眼淨,各從座起,求索出家。佛言:「善來!」鬚髮自墮,法衣在身,尋成沙門。重以方便為其說法,其十五人成阿羅漢。時彌勒等自共議言:「波婆梨師在遠悒遲,宜時遣人還白消息。」十六人中,時有一人字賓祈奇,是波婆梨姊子,眾人即遣往白消息。
還到本國波婆梨所,具以聞見,廣為說之。波婆梨聞已,喜發於心,即從坐起,長跪合掌,向王舍城自說誠言:「生遭聖世,甚難值遇,思覩尊容,稟受清化,年已老邁,足力不強,雖有誠欵,靡由自達。世尊大慈,豫知人心,唯願屈神,來見接濟!」
於時如來遙知其意,屈伸臂頃,來到其前。禮已舉頭,尋見世尊,驚喜踊躍,禮拜問訊,請令就坐,恭肅侍佛。佛為說法,逮阿那含。於時世尊尋還鷲頭山。
時淨飯王聞佛道成,遊行教化,多有所度,情懷渴仰,思得覩覲,告優陀耶:「汝往佛所,騰我志意,白於悉達:『汝本有要,得道當還。願遵往言,時來相見。』」優陀耶到,具宣王意,佛尋可之,「七日當往。」優陀耶喜,還白消息。淨飯王聞,告語諸臣:「優陀耶來,云佛當還。莊嚴城內,極令清潔,塗污街陌,遍竪幢幡,饒儲華香,當俟供養。」嚴辦已訖,與諸群臣四十里外奉迎世尊。
於時如來與大眾俱,八金剛力士住在八面,時四天王各在前導,時天帝釋與欲界諸天侍衛其左,時梵天王與色界天侍衛其右,諸比丘僧列在其後。佛在眾中放大光明,暉曜天地,威踰日月,普與大眾,乘虛而往,漸欲近王,下齊人頭,王與臣民、夫人、婇女觀見大眾晃朗俱顯,佛在中央如星中月,王大歡喜,不覺下禮,禮畢問訊,與共還國,住尼拘盧陀僧伽藍。
是時國法男女有別,王與臣民日日聽法,聞法開悟,得度者眾;諸女人輩各懷怨恨:「佛與大眾雖復還國,男子有幸,獨得見聞,我曹女人不蒙恩祐。」佛知其意,即語王言:「自今已後,令國男女番休聽法,一日一更。」從是已後,蒙度甚多。
時佛姨母摩訶波闍波提,佛已出家,手自紡織,預作一端金色之,積心係想,唯俟於佛。既得見佛,喜發心髓,即持此奉上如來。佛告憍曇彌:「汝持此往奉眾僧。」時波闍波提重白佛言:「自佛出家,心每思念,故手紡織,規心俟佛。唯願垂愍,為我受之!」佛告之曰:「知母專心欲用施我。然恩愛之心福不弘廣,若施眾僧,獲報彌多。我知此事,是以相勸。」佛又言曰:「若有檀越於十六種具足別請,雖獲福報,亦未為多。何謂十六?比丘、比丘尼各有八輩,不如僧中漫請四人,所得功德,福多於彼,十六分中未及其一。將來末世,法垂欲盡,正使比丘畜妻俠子,四人以上名字眾僧,應當敬視如舍利弗、目犍連等。」時波闍波提心乃開解,即以其衣奉施眾僧。僧中次行,無欲取者,到彌勒前,尋為受之。
於後世尊與比丘僧遊波羅㮈,轉行化導。爾時彌勒著金色衣,身既端正,色紫金容,表裏相稱,威儀詳序,入波羅㮈城,欲行乞食。到大陌上擎鉢住立,人民之類覩其色相,圍遶觀看,無有厭足,雖皆欽敬,無能讓食。有一穿珠師偶到道宕,見於彌勒,甚懷敬慕,即問大德:「為得食未?」答言:「未得。」尋請將歸,辦設飲食。食已澡漱,為說妙法,言辭高美,聽之無厭。
時有大長者值欲嫁女,先與一珠,雇令穿之,若其穿訖,當與錢十萬。於時長者遣人來索。珠師聞法,五情甘樂,語言:「且去!比後當穿。」其人復語:「今急須之,念時著手。」囑已還去,具語長者。斯須之頃,重遣往索。猶故聽法,未為穿之。還語長者,長者恨言:「既重相雇,不唐倩託,今乃前却,不稱我要。」更重遣人,因齎錢往,「若其未穿,還擔珠來。」使人到問,猶故聽法,知未穿珠,急從還索。事不得已,即取還他。穿珠之師在彌勒前次第聽法,心無厭退。其妻瞋恚,嫌責夫言:「須臾之勞,當得錢十萬,以供家中衣食乏短,但聽沙門浮美之談,亡失爾許錢財之利。」夫聞其言,情懷悔恨。
彌勒知意,而語之言:「汝今能共至精舍不?」答言:「可爾。」即時共到精舍,將到僧中,問眾僧言:「若有檀越請一持戒清淨沙門就舍供養,所得盈利,何如有人得十萬錢?」時憍陳如尋即說言:「假使有人得百車珍寶,計其福利,不如請一淨戒沙門就舍供養得利弘多。」舍利弗言:「設令有人得一閻浮提滿中珍寶,猶不如請一淨戒者就舍供養獲利彌多。」目犍連言:「正使有人得二天下滿中七寶,實不如請一清淨沙門於舍供養得利極多。」其餘比丘如是各各引於方喻,比挍其利,皆悉多彼。
時阿那律復自說言:「正令得滿四天下寶,其利猶復不如請一清淨沙門詣舍供養得利殊倍。所以然者,我是其證。自念過去九十一劫,時世有佛號毘婆尸,般涅槃後,經法滅盡。時閻浮提有一大國,名波羅奈。爾時國中有一薩薄,家居巨富,無所乏少。有二男兒,各皆端正,長名淚吒,小字阿淚吒。父垂命終,告勅二子:『我必不免,當即後世。汝等兄弟念相承奉,合心并力,慎勿分居。所以然者,譬如一絲不任繫象,合集多絲,乃能制象;譬如一葦不能獨燃,合捉一把,燃不可滅。今汝兄弟亦復如是,共相依恃,外人不壞,內穆懃家,則財業日增。』囑誡之後,氣絕命終。
「兄弟奉教,合居數時。後阿淚吒婦自心念言:『今共居止,逼難兄家,人客知識不得瞻待。若當分異,各自努力,情既無難,可自成家。』念是事已,具向夫說。阿淚吒聞婦所言,以為不可,婦復慇懃廣引道理。阿淚吒情迴,以事白兄,兄復引父垂命之言,廣示方比不可之理。時阿淚吒婦數數勸夫,其夫意決,急求分居,兄見意盛,與分家居。
「分異之後,阿淚吒夫妻恣情放志,招合伴黨,飲噉奢侈,不順禮度,未經幾年,家物耗盡,窮罄無計。詣兄匃之。兄復矜之,與錢十萬。用盡更索,如是六反,前後凡與六十萬錢。後復來求,兄復呵責:『亡父勅誡,汝不承用,未經幾時,求共分異,喪用無度,不可供給。前後與汝六十萬錢,汝不知足,復更來求,今復更與汝十萬錢,能有能無,更勿來索。』其弟得責,慚愧取錢,夫婦改操,謹身節用,懃心家業,財產日廣,其後漸富,更無乏短。
「其兄淚吒連遭衰艱,所在破亡,財物迸散,家理頓窮,無有方計,往到弟邊,說所契闊,求索少錢,供足不逮。其弟瞋嫌,而語兄言:『謂望兄家不識有貧,云何復來從我所索?』作是語已,乃不讓食。兄便還去,而自愕然:『生死之中,何可畏耶?析體兄弟不識恩養,豈況他人?』當推義理,心即厭世,捨家入山,靜坐思惟諸法生滅,心即開悟,成辟支佛,威儀可觀,入城乞食。
「後值歲儉,人民飢乏,時辟支佛乞食難得。時弟阿淚吒後轉貧窮,復值歲荒,食穀不繼,日往取薪,賣糴稗子,共家婦兒以自供活。一日晨朝,早往入澤,於城門中見辟支佛威儀可觀入城乞食,即往取薪。還來到門,見辟支佛空鉢而出,心自生念:『此是快士,晨見入城,今乃空來。若今與我共歸至舍,當共分食以奉施之。』作是念已,捨之而去。
「時辟支佛尋知其意,即隨其後,往到門中。阿淚吒見之,心用歡喜,即為敷床,請令入坐,索其自分稗子之糜,躬手自持,施辟支佛。時辟支佛語阿淚吒言:『汝亦飢渴,當共分噉。』阿淚吒白言:『我曹世俗食無時節,尊日一食,但願為受!』
「即受食訖,感其至心,遭斯歲儉,父子不救,能割身分,以用見施,當為現變,令其歡喜。即飛虛空,身出水火,廣現神足,還住其前,語阿淚吒言:『欲求何願?恣隨汝意。』見變歡喜踊躍,即前至心自立誓言:『一切眾生多種求財,我願世世莫有所乏,情有所欲,應意而至。又願將來得遇上士,功德勝汝百千萬倍,令我於彼得漏盡證,神足變化與汝不異。』求願已訖,倍復歡喜。時辟支佛還歸所止。
「時阿淚吒即還入澤取薪。到見一兔,意欲捕取,走逐轉近,以鎌遙擲,即時墮地,適欲前取,化為死人,上其背上。急抱其頭,盡力推却,不能令却。心懷恐怖,慞惶苦惱,意欲入城,共婦解却,復恐人見,令不聽入。留待日暮,以衣用覆,擔負入城,往趣其舍。已到舍內,自然墮地,變成一聚閻浮檀金,光明晃昱,并照比舍。
「展轉談之,上徹於王。王即遣人往看審實,使人到觀,見是死人,尋還白王:『是死人耳。』王問餘人,猶言是金,甚怪所以,重遣人看。如是七反,來言不定,王即自往,親往看之。見是死人,形漸欲臭,即問阿淚吒:『汝見是何?』答言:『看實是金。』即取少許,用奉於王。王見金色,敬之未有,問其所由:『何緣得此?』於時阿淚吒具以本末向王而說,『必當由施辟支佛故。』王聞其語,歎言:『善哉!汝得快利,值此上人。』即更賜與,拜為大臣。
「如是,諸尊!彼阿淚吒者,即我身是。我於彼世以少稗糜施辟支佛,因自求願,緣是以來,九十一劫生天人中,無所乏少,三事挺特,端正受稱,情有所欲,應意而至。乃至今身,在家之時,我常優遊,不喜世務。兄摩訶男常有怨辭,我母語言:『我兒福德。』摩訶男言:『我獨勞慮家理田業;優閑臥食,云何福德?』其母欲試,遣我至田,監臨種作,令不送食。我怪食遲,遣人往索,母遣人語我云:『無所有。』我還白母:『唯願與我送無所有。』於時其母聞兒是語,即取寶案,嚴具器物,以襆覆上,送以與我,令摩訶男逐而看之。已到我前,發去其襆,百味飲食,案器悉滿。如是餘時,在所應意。
「若令滿得四天下寶,劫盡之時,理當消滅,復不得久。如是我以少糜施辟支佛,九十一劫福利未減,復緣斯德,見佛度苦。以是之故,故知請一淨戒比丘於舍供養,得利多彼四天下寶。」
時阿那律說是語已,於時世尊從外來入,聞阿那律說過去事,告諸比丘:「汝等比丘說過去事,我復次說未來事。將來之世,此閻浮提土地方正,平坦廣博,無有山川,地生濡草,猶如天衣。爾時人民壽八萬四千歲,身長八丈,端正殊妙,人性仁和,具修十善。彼時當有轉輪聖王,名曰勝伽(晉言具也)。彼時當有婆羅門家,生一男兒,字曰彌勒,身色紫金,三十二相眾好畢滿,光明殊赫。出家學道,成最正覺,廣為眾生轉尊法輪,其第一大會度九十三億眾生之類,第二大會度九十六億,第三大會度九十九億。如是,比丘!三會說法得蒙度者,悉我遺法種福眾生,或三寶中興供養者,出家在家持齊戒者、燒香燃燈禮拜之者,皆得在彼三會之中。三會度我遺殘眾生,然後乃化同緣之徒。」
於時彌勒聞佛此語,從座而起,長跪白佛言:「願作彼彌勒世尊。」佛告之曰:「如汝所言,汝當生彼為彌勒如來,如上教化,悉是汝也。」
於時會中,有一比丘名阿侍多,長跪白佛:「我願作彼轉輪之王。」佛告之曰:「汝但長夜貪樂生死,不規出耶?」
於時在會一切大眾見佛世尊授彌勒決當來成佛,猶字彌勒,各皆有疑,欲知本末。尊者阿難即起白佛:「彌勒成佛,復字彌勒,不審從何造起名字?」
佛告阿難:「諦聽!著意!過去無量阿僧祇劫,此閻浮提有一大國王名曇摩留支,領閻浮提八萬四千國、六萬山川、八十億聚落、二萬夫人婇女、一萬大臣。有一小國豐樂,是中國王名波塞奇。時弗沙佛初出於世,在此國中化導眾生。時波塞奇王與諸群臣專供養佛及於眾僧,不暇得往朝覲大王,貢獻音信亦悉斷替。
「於時大王怪其間絕,即遣使者往責所以。使者到已,宣王言令:『比年已來,人信俱斷,汝為人臣,何以違常?將有異心,欲懷逆耶?』時波塞奇得大王教,自知違替,靡知所如,即往見佛,白如是事。佛告王言:『汝勿憂慮,但還遣使以誠告言:「佛在我國,朝夕承事,是以不暇往覲大王;國內財物供佛及僧,無有遺餘可以獻貢。」』波塞奇王得佛教已,即還報使如佛所語。
「使到見王,具道其意。大王聞之,甚懷盛怒,即合諸臣共詳此事。諸臣皆言:『彼王慠慢,橫引道理,宜合兵眾,往攻伐之。』王即然之,合兵躬往。
「前軍近到,彼王乃知,心懷怖懼,急往白佛。佛告王言:『莫用憂慮,但自往見,宣說前語。』波塞奇王即與群臣往到界上,見於大王,禮問畢訖,住在一面。大王責問:『汝何所恃,違慢失常,不來朝覲?』波塞奇言:『佛世難值,甚難得覩,頃來在國化導民物,朝夕侍奉,故使違替。』於時大王復更重責:『正使令爾,何以斷獻?』波塞奇言:『佛有徒眾,名曰眾僧,戒德清淨,世良福田。合國所有常用供養,無有盈長可以為貢。』曇摩留支聞此語已,告言:『且住!須我見佛,見佛來還,乃問汝罪。』即與群臣往至佛所。
「是時,如來大眾圍遶,各悉靜然端坐入定。有一比丘入慈三昧,放金光明,如大火聚。曇摩留支遙見世尊光明顯赫,明曜踰日,大眾圍遶,如星中月,為佛作禮,問訊如法。見此比丘光明特顯,即白世尊:『此一比丘入何等定,光曜乃爾?』佛告大王:『此比丘者,入慈等定。』王聞是語,倍增欽仰,言:『此慈定巍巍乃爾,我會當習此慈三昧。』作是願已,志慕慈定,意甚柔濡,更無害心,即時請佛及比丘僧,『唯願迴神往至大國。』佛即許可,剋日當往。
「波塞奇王聞佛欲往至大王國,甚懷戀恨,愁悸無憀,心自念言:『若當令我是大王者,如來則當常住我國;由我小故,不得自在。』念是事已,即問佛言:『諸王之中,何者最大?』佛告之曰:『轉輪王大。』波塞奇王因自作願:『願我由來供養佛及眾僧,持此功德,誓願將來世世常作轉輪之王。』
「如是,阿難!爾時大王曇摩留支者,今彌勒是;始於彼世,發此慈心,自此以來,常字彌勒。彼波塞奇王,今祇陀是,乃於彼中常作轉輪王,自是以來,世世恒作,乃至今日,功德不盡,是以今日復求索作。」
時穿珠師聞說是已,尋發無上正真道意。其餘會者聞佛所說,有得須陀洹、斯陀含、阿那含、阿羅漢者,有發無上正真道意者,有得遷住不退地者,各皆敬戴,歡喜奉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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