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剛經鎞
金剛般若波羅蜜經鎞卷上
古杭雲棲弟子 廣伸 述
△將釋此經,總分為三。初題目。二譯人。三本文。
初題目。
金剛般若波羅蜜經
金剛者,金中之剛,最堅至利,五金莫及,天帝所有之寶,力士所持之杵也。般若者,眾生之心,而有實相觀照之殊。實相者,心本無相,以遠離虗妄,真實有體,不可破壞,無相之相,強名實相,所謂本來面目是也。觀照者,心本非照,以遠離分別,真明皎然,妍醜自現,無照之照,強名觀照,所謂照本來面目是也。喻如珠體珠光,從體發光,光還照體,體用交輝,不一不異。波羅蜜者,云彼岸到,謂到真空實際之彼岸也。金剛般若者,般若如金剛也。蓋言觀照之用,全依實相體起,體既堅利,用亦堅利,堅故不為一切所壞,利故能壞一切,猶如金剛,莫可嬰鋒。是故觸有有壞,觸空空敗,觸著中道,粉虀爛碎,無明結業,擬之則當下冰消,生死涅槃,觸處則隨鋒瓦解,是名金剛般若。
而曰金剛般若波羅蜜者,即此般若壞迷悟聖凡之此岸,到非迷非悟廓然無聖之彼岸;壞空有中道之此岸,到非空非有中亦不安之彼岸;壞生死涅槃之此岸,到生死涅槃如夢.眾生本來成佛.諸法如義之彼岸。如經謂般若波羅蜜,遠有所離,遠有所到是也。然即此即彼,非離此有彼;即離即到,非離後有到也。其說到者,從畢竟空中,建立一切言說。正說之時,非有說,非無說,非可說,非不可說,無有定法可說。如尊者不見一法,名為轉教;如來不說一法,名為轉輪是也。其用到者,於絕思議內,得心應手,左右逢源,提得便行,不存軌則。如德山用捧,臨濟行拳,道吾舞笏,石鞏張弓是也。說不到,不可以為教;用不到,不可以為宗。說用雖殊,總之一柄金剛王寶劍。如永嘉云:大丈夫,秉慧劍,般若鋒兮金剛𦦨。非但空摧外道心,早曾落却天魔膽。故名金剛般若波羅蜜。
良以即今方寸心中,金剛正眼,人人本具,各各不無。從本已來,離言說相,離名字相,離心緣相,非能離,非所離,性本離故。性既本離,離亦不立。離既不立,一切渾融。一切既融,則無一法可遣可立,亦無一法可住可得矣。孰此孰彼,孰離孰到,孰可壞孰不可壞,繁興大用,舉必全真,百草頭邊,光明爍爍。奈何本起無明,為己主宰,凡所施為,動成窼臼,甘心苦趣,與溺志偏乘者,置之無論。即備修萬行,廣度羣迷,期以疾證菩提,而有生可度,有行可修,有法可得,其於無住無得之本真,蓋不啻千里萬里矣。是以此經徹底掀翻,和盤托轉,一味鞭撻,妄情直下,如迅雷杲日,古鏡太阿,無夢不驚,無幽不燭,無微不照,無物不摧,直使法法皆無所得,頭頭始是家珍,而本來清淨之體顯矣。
至此則何期自性本自清淨,何期自性本自具足,彼此離到者,可得而名言之哉。展鷲峯無作之機,啟少室不傳之妙,不歸此經,將誰歸乎。黃梅般若,良有以也。
經者,常義.法義。日可令冷,月可令熱,眾魔無能壞此真說,是之謂常。佛從此生,法從此出,萬德楷模,眾生軌則,是之謂法。願以此常法之古教為明鏡,照見自心;即以此自心為智燈,燭經幽旨。庶幾乎昔日之在黃梅、鷲嶺者,儼然今日於目前矣。有志於般若者,宜盡心焉。
△二譯人。
姚秦三藏法師鳩摩羅什譯
姚,秦代名,即後主姚興。必曰姚者,揀非周之嬴秦,南北朝之符秦也。三藏法師者,以通三藏之德,模範眾生也。鳩摩羅什者,具云鳩摩羅耆婆,什上五字,此云童壽。什者,深善此方文字之什,華梵合舉,稱羅什也。譯者,易梵成華也。周禮:掌四方之語,各有其官,北方曰譯。今經自西來,而云譯者,以北方之官,兼善西語,摩騰始至,遂稱為譯,今仍之也。按師七歲,隨母入寺,見鐵鉢,試取加頂,俄念:此鉢甚重,我何能舉?即不勝重,遂悟萬法唯心,博學強記,人莫能及。以童年高德,故云童壽。
後興主請師入關,奉為國師。師閱舊經,義多紕僻,不與梵本相應。乃集沙門八百餘人,新譯經論三百九十餘卷,並暢神源,發揮幽旨。師未終少日,集眾謂曰:願所宣譯,傳之後世,咸共流通。今於眾前,發誠實誓,若所傳無謬,當使焚身之後,舌不焦爛。以弘始十一年八月二十一日,卒於長安。闍維薪盡形滅,舌根儼然。今經譯於此,師當與如來真語實語,等無有異,可弗信歟?
△三、本文三:初、序分,二、正宗分,三、流通分。初、序分二。初證信。二發起。
初證信。
如是我聞:一時,佛在舍衛國祗樹給孤獨園,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。
證信者,言如是之法我從佛聞,彼一時釋迦在舍衛國之祗園,與諸大眾同居而共聽者也。信聞時主歷然可徵,處及聞人皎然足證,俾遐方異世諦信無疑,故名證信。然亦名通序,以諸經通有故。
若離釋之,則如是者,指法之辭。雖前此無法,而逆指下文所說正宗之法也。我聞者,我自親聞,非轉聞於人。我自親聞,非讀古而聞。一時者,師資會合,說聽之一時也。不名某年日月者,以十方時分不一,兩土正朔不同故。又或聽者時長,說者時短。抑或聽者時短,說者時長。故但言一時也。佛者,覺義。覺自本性,覺人本性。覺自與人,皆盡其性故。
舍衛,此云聞物,以國豐四德,譽動五天,曰聞物也。祗樹給孤獨園者,梵語祗陀,此云戰勝,以交戰勝時而生喜,以為名也。今單言祗者,取文省故。給孤表德,即須達多。蓋祗陀施樹,給孤買園,兼二為名,故云祗樹給孤獨園也。
梵語比丘,此云乞士,乞食資身,乞法資心故。亦云怖魔,離欲學道,與魔相反故。亦云破惡,破煩惱惡,斷除結使故。而云大者,天王大人所共敬仰,非小德故;內外教典無不博通,非寡解故;超出九十六種外道之上,非劣器故,總名大也。千二百五十人者:一、優樓頻螺,於火龍窟有五百弟子;二、迦耶,於象頭山有三百弟子;三、那提,於希連河有二百弟子。後皆皈佛,故有千眾。目連舍利共有二百五十,亦來皈佛,成千二百五十也。
問:佛度比丘甚多無量,何獨舉此?以此千二百五十者最先皈佛,又常不離佛,直至佛滅。其他散在四方,雖千里面談,而據迹成文,法自應爾。如仲尼之徒,蓋三千焉,而獨舉七十子者,亦以久在泗濵,相依陳蔡,亦常隨故。
△二、發起。
爾時,世尊食時,著衣持鉢,入舍衛大城乞食。於其城中次第乞已,還至本處。飯食訖,收衣鉢,洗足已,敷座而坐。
發起者,聖言殊非率爾,教起必藉由興。如法華放光,啟一乘之教;維摩示疾,開不二之談。故名發起,亦名別序。以諸經發起,有無各別,有仍別也。今以乞食為發起者,蓋顯色身偽跡,假飲食以生育;法身真理,由智慧以照成。羣生迷真保偽,諸佛假偽引真。故示乞食以資色身,發起智慧以生法身也。色身無食則死,法身無智不生。故經云:一切諸佛及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皆從此經出。
食時者,辰時也,以當日初分乞食易施歸園,正當午前如常齋法。著衣者,著九條至二十五條福田衣也,以製像水田見生福故。持鉢者,紺瑠璃鉢,乃四天王所奉維衛佛之遺鉢也。必持著者,以在家好尚華綺太著於樂,出家外道躶形太著於苦,今處中行離二邊也。且有威可畏、有儀可像,範我形軀肅他敬信,豈徒為持著已哉?乞食是頭陀行,頭陀此云抖擻,以煩惱根心未易卒遣,茲欲抖擻必在躬行,行雖無量攝以十二:曰藍若、曰樹下,抖擻居處之煩惱也;曰繩牀、曰瓦鉢,抖擻器用之煩惱也;曰三衣、曰乞食,抖擻衣食之煩惱也。而乞食一行不惟遠除貪慢,亦且生長福田,資斂身心離四邪命,故如來示現軌範後昆,使知佛尚且然,況其他乎?故嘗自謂頭陀行存,我法則存,頭陀行滅,我法則滅,誠重於此也。次第乞者,淨穢不分,貧富俱入,以內證平等之理,外忘差別之相故也。收衣鉢者,收大衣,著七條,息緣慮也。洗足者,淨身業,敷座而坐,正入定矣。敷座者,如來每說般若,皆自敷坐具,為般若出生諸佛,即是佛母,表敬法故。而云坐者,雙趺也。必雙趺者,智論云:見畫跏趺坐,魔王尚驚恐,何況入道人,端身不傾動。是以結跏趺坐,不唯形相端嚴,令人敬信,諸聖所稱,外道所罕,而復能經時久,不速疲勞,攝斂身心,輕安易發,四威儀中,以坐為勝,良有以也。況乎鏡對面住,面則自彰,念對理住,理豈不自彰乎?故諸經每欲說法,多先入定,今經演說,如如不動,亦可著衣持鉢,次第行乞,通名為戒,敷座而坐,乃名為定,意顯戒能生定,定能發慧,則又以戒定為智慧之發起也。
問:瓔珞女經云:佛身如全段金剛,無生熟二臟,何用食為?阿含經云:佛行離地,四指蓮華承足,皮膚不染,何用洗為?又那伽常在定,無有不定時,則又何以息緣趺坐為哉?不知諸佛實受用身,清淨微妙,本無有此。但以大慈悲故,於後得權智之中,示現與諸眾生同事,以便攝化耳。是以入城出城,騰騰任運;持鉢洗鉢,任運騰騰。及時中節,曾何一毫思惟計較於其間哉?即此家常茶飯,儼然劫外風光。金牛云:吃飯來。趙州云:洗鉢去。有味乎其言之也。又世尊坐處,如洪鐘高掛,待扣而鳴;古鏡空懸,任形而現。隱然示空生以啟請說法之時也。
△二、正宗分四:初、當機申請,二、如來讚許,三、當機佇聞,四、如來正說。初、當機申請二。初修敬讚佛。二正陳所問。
初修敬讚佛。
時,長老須菩提在大眾中即從座起,偏袒右肩,右膝著地,合掌恭敬而白佛言:希有,世尊!如來善護念諸菩薩,善付囑諸菩薩。
善現仰觀調御,宛然待叩之心,俯察羣機,正是當聞之際,故修敬讚德,為發問之端也。時,指趺坐之時。長老,謂德臘俱尊,又單德冠眾,獨臘先人,亦名長老。須菩提云:空生,緣生時庫藏皆空,乃以為名。按西域記云:是東方青龍陀佛,影現釋迦之會,示跡聲聞,發揚空理,十方諸佛法皆爾也。從座起者,師資之分,上下秩然,有所諮詢,不應坐故,如曾子避席而起曰:從座起也。
袒肩膝地是彼方儀,然必取於右者,順從意故。合掌者,形約不散,心凝不放故。上皆身業,恭敬是意業,而白佛言下是口業,此皆修敬。
下乃讚德希有者,難得意略有四種:一、時希有,曠劫難逢如優曇華故;二、處希有,大千世界中唯一佛故;三、德希有,福慧超絕殊勝無比故;四、事希有,用大慈悲極巧度生故;四、雖畢具而當機正意在事故。下護念付囑正是希有之事也。
如來者,從真如起來成正覺,故名如來。菩薩云覺有情,謂上求佛覺下化有情,又雖求佛覺尚餘生情皆覺有情也。善護念者,對三賢已上信根成熟永無退轉,菩薩與實智力令證真如,與權智力令化眾生,曲盡其心無不至也。如彌勒云:巧護義應知,加彼身同行。謂加彼證真之力同於自利行,加彼教化之力同於利他行,加與行同而不悖,故云巧也。善付囑者,以十信菩薩亂修六度,心若輕毛升沉未保,佛恐退失故付託於大,囑大化小令不退轉,妙適其宜無不當也。如彌勒云:不退得未得,是名善付囑。謂於已得功德不退,不捨大乘故;未得功德不退,勝進上求故。夫已得而守之不退固難,未得而上求不退為尤難,今皆不退故名為善。
問:何不以護念屬初機,合經無住修行;以付囑屬久機,合經降伏度生耶?答:準華嚴,八地始蒙佛護,則三賢已上尚未全蒙,況初機乎?雖春育海涵,至慈無擇,而蒙潤承休,必須時節因緣。如經云:金翅鳥王先觀大海,諸龍命將盡者,乃以兩翅擘海,取而食之。信知此法,決非根未熟者所能承當。則蒙其護者,即可以當其囑,非初機也。況無住降伏,分而不分,尤不可以判然乎?登地大聖,補處慈尊,言猶在耳。幸虗心平氣,展卷一觀之。
又已上乃出世已來,通皆如是,若夫只就此經亦可。如來惟恐眾生於我法有所取著,於因果有不離相,念念隄防,無所不至,是名善護。以善護故,即善為教誡,而云不應住色生心,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,應無所住而生其心,乃至一切有為法,如夢幻泡影,如露亦如電,應作如是觀,頻頻不倦,再四叮嚀,不至於洗刷殆盡不已也,豈非善付囑耶?護屬於心,囑屬於口,有是心,必有是口矣。然問必先讚者,弟之於師,臣之於君,分位懸隔,式應爾故,言易進故。又獨舉此二法為讚者,以此二法,一期度生,最切要故,今經之中,尤最要故。
△二正陳所問。
世尊!善男子.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,應云何住?云何降伏其心?
此正問發心者修行之法也。凡夫能發佛心名發心,住修降伏名修行,應云何住,云何降伏,名修行之法也。意謂既發佛心,須修佛行,欲修佛行,貴得其方,故問應云何等也。
若詳釋之,則梵語阿耨,此云無上。梵語多羅三藐三菩提,此云正徧正覺。正者,正智覺理,非如凡夫之邪。徧者,徧智覺事,非如二乘之偏。既正且徧,理事圓照,方名正覺。總之,是無上正徧之正覺,即佛智果也。
發心者,十信凡夫,發求佛果之心,即以佛心為心,名為發心。住者,安住真境。降伏者,克制妄心。應云何等者,謂未發心前,住著塵境,既發之後,於何境界,方應安住?未發心前,隨逐妄心,既發之後,妄心若起,云何制伏?蓋問冥真之道,制妄之方,正修行之要也。然必先言發心者,華嚴云:忘失菩提心,修諸善業,魔所攝持。夫忘失尚致落魔,況不發而修乎?
是以空修大行,不發大心,譬如終日奔馳,元無定趣;空發大心,不修大行,譬如終日思歸,曾不向往。發之與修,如鳥二翼,如車兩輪,必不可缺,故必舉發心問修也。問:頓教先悟,次發,後修萬行。今但舉發問修,而略最初者:一、以問修但當齊發為言故;二、以舉發則悟必曾先故。又空生至後方悟,是權非實,故新本云何應住。今依古本,仍以應字冠上,則二云何中皆有應義,且與下文云何應住不同,觀者毋忽。
△二、如來讚許。
佛言:善哉,善哉!須菩提!如汝所說,如來善護念諸菩薩,善付囑諸菩薩。汝今諦聽,當為汝說。善男子.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,應如是住,如是降伏其心。
此如來因問而讚印誡許也。重言:善哉是讚,如汝所說是印,汝今諦聽是誡,當為汝說等是許。
然印其所說,必先讚者,以佛種不斷,全在護囑,今舉讚佛,是美得其要,雅契佛心,故善之也。許為彼說,必先誡者,智論云:聽者端視如渴飲,一心入於語義中,踊躍聞法心歡喜,如是之人可為說。故誡俾諦聽,毋以生滅心,聆此實相法也。應如是住,如是降伏其心者,逆指下文所答,無住降伏之詳,總為如是二字,與之標約也。如云:我應為汝如是住,如是降伏,一一詳明也。但直模題,渾然順去,不可大講如是,以犯下文。
△三、當機佇聞。
唯然,世尊!願樂欲聞。
唯禮應,阿俗應,皆順從之辭。故老子云:唯之與阿,相去幾何?論其心也。聞有三種,曰聞言、聞義、聞意。聞意則聞道矣。聞言者,耳根發識,但聞於言,了不解義。聞義者,意識於言,採取其義,不但聞言。聞意者,神凝心一,尋義取意,得意捨義,而忘於言。良以意中現義,方發於言,言中有義,義中有意,本一貫耳。特以聽者資質浮沉,或好樂不切,雖聞其言,糊塗於義,求其精分真似,見析秋毫,而聞義者亦已寡矣。況能即言聞義,即義以聞其意乎?無異於了義之為言詮也。今曰願樂欲聞,正華嚴十地品中,如饑思食,如渴思飲,如病思藥,如蜂思蜜,惟恐不得,惟恐不速,惟恐不多,惟恐其或盡也。故不特聞言聞義,而卒至於涕淚悲泣,豁然洞然,深入玄微,情消執謝者,良有以也。
今之學者,且無論其天資不一,反是好樂之不切矣,獨且奈之何哉?不知聞法是成佛最初一著工夫,打頭錯過,已後皆虗設矣。痛宜勉旃。
△四、如來正說二:初、正答所問,二、躡跡斷疑。初、正答所問二:初、舉總標別以牒問,二、約別顯總以答問。
初舉總標,別以牒問。
佛告須菩提: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降伏其心。
住修不同名別,住修皆有降伏名總。如魏譯之意云:心於布施名修,心於度生名住,而施無施相,度無度相,總名降伏。又住修以降伏為竟,若以施為施,反益慳貪,以度為度,徒增人我,必施降施相,度降度相,始名究竟。又住修降伏,意實相融,如度降度相,亦名無住,施離施相,亦名降伏。是以此經宗於離相,正是降心本意,欲明降心,須假住修而顯,住修降伏,元不相離,有此多義,故獨標降伏之總,以該住修之別也。又對下所有一切眾生等解釋之文名標,對上應如是住如是降伏之標約名。牒菩薩易善人者,空生指發心之前名善人,如來據已發之後名菩薩,然則名為菩薩,已具發心,故文中但牒降心,不牒發心。又原離相實德,故彰菩薩大名,名為菩薩,宛然離相,故下云:若有四相,即非菩薩。其心有二:近約此章,乃含四種,謂狹隘心、卑劣心、著相心、顛倒心,即下度生廣大第一常等之所降者;遠約次章,即下文布施住相之心修行之所離者。
△二、約別顯總以答問二。初答安住降心。二答修行降心。
初答安住降心。
所有一切眾生之類,若卵生.若胎生.若濕生.若化生,若有色.若無色,若有想.若無想.若非有想非無想,我皆令入無餘涅槃而滅度之。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,實無眾生得滅度者。何以故?須菩提!若菩薩有我相.人相.眾生相.壽者相,即非菩薩。
文分二節:初、正明,二、反釋。如來意謂:汝問應云何住?云何降伏?將無謂降住判然乎?不知發心菩薩住於度生,則降伏度念;住於布施,則降伏施心。如是住,即如是降,不相離也。試以度生言之,則應所有一切眾生之類無不度脫,安住於廣大心;度皆入於無餘涅槃,安住於第一心;而實無生可度,安住於真常心;遠離四相,安住於不顛倒心。
住於廣大,如是降伏狹隘之心。住於第一,如是降伏卑劣之心。住於真常,如是降伏無常之心。住於不倒,如是降伏顛倒之心。故名如是降伏其心。又所有一切眾生之類,我皆令入無餘涅槃而滅度之,名為度生。實無眾生得滅度者,名為降伏。若實有度,即非降伏。是知安住度生,可言降伏。若無於住,何處明降。故答:安住降心,正明如是住,即如是降。如是降,方能如是無住而住也。豈離安住而有降心也哉。
如彌勒云:廣大第一常,其心不顛倒,利益深心住,此乘功德滿。無著亦云:此名第一發心住。良有以也。以上總括大意,俾血脉貫通,取其易解耳。若欲詳明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者,總舉其多也。
卵等九類者,別列其名也。列卵等者,名受生差別,謂一念思業為因,卵胎濕化為緣,因緣和合,受生於卵,受生於胎,受生濕化,差別無量,天眼之莫窺也。列有色等者,明身見差別,謂有色四禪,具色心以為身,無色四天,單識心以為身,有想無想,非有無想,更明無色四天,單具識心,又各各其不同也。無餘涅槃者,無妄可斷,無真可證,不著于有,不滯乎空,寂寥於萬化之域,動用於一虗之中也。實無眾生得滅度者,真實性中,本來寂滅,不復更滅,實智證真,證而無證,權智度生,度而無度,如實知生,及與己身,真如平等,無別異也。我相人相等者,能度是我相,所度是人相,多度是眾生相,恒常度是壽者相,統一我相,約義而為四也。亦可所有一切眾生之類,是名生死,我皆令入無餘涅槃而滅度之,是名涅槃。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,實無眾生得滅度者,則生死涅槃,兩不可得,正金剛般若波羅蜜也。
問:五性差別,八難紛紜,云何乃言我皆令入?答:圓覺云:有性無性,齊成佛道。則凡是有心,定當作佛,亦何差別之有?若夫八難,則可度者度之,不可度者為作得度因緣,則亦終歸於度脫耳,何不可皆入之有?故為菩薩者,但當發此滿足之心,行此滿足之行,不必其一時即有此滿足之事也。地獄未空,誓不成佛,一夫不被,若己溺之。試觀其一時即能全空而無不被否,可例知矣。
△二、答修行降心三。初正答。二顯益。三總結。
初正答。
復次,須菩提!菩薩於法應無所住行於布施,所謂不住色布施,不住聲、香、味、觸、法布施。須菩提!菩薩應如是布施,不住於相。
文分三節:初標,次釋,末復勸顯。如來意謂發心菩薩應住度生、降伏度相,又復菩薩應住修行、降伏修心,是故於法應無所住行於布施。行於布施是名修行,應無所住是名降伏。無所住者,不住色等。不住等者,不著自身、不行於施,不為報恩而行於施,不貪果報故行於施,是名不住六塵正行於施。如彌勒云:自身及報恩,果報斯不著,護存己不施,防求於異事。又色等是境,住著名心;心境是相,不住名空。空對於有,空亦是相。故復勸云應如是施,即復顯云不住於相。意使正施之時,施受之人彼此皆空,中間施物當體全空。此空不住,空亦復空,是名布施不住於相。故彌勒云:調伏彼事中,遠離取相心。
亦可應無所住,是不著有。而行布施,是不著空。不著於有,則不住生死。不著於空,則不住涅槃。生死涅槃,兩不可得。正金剛般若波羅蜜也。問:誠如所言,瞥爾情生,則非無住。且眾生心行,任運無常。若待相應,畢竟無分。一向不施,又非佛因。若行布施,即墮住相。進退不可,其事云何?答:欲求佛果,必以施先。但初施時,難頓相應。要須用心,方便隨順。任運起念,作意遠之。用心既久,自然任運,得與理合。從微至著,漸漸相應。問:萬行甚多,何獨言施?施名修行,何得言住?答:萬行雖多,不出六度。六度雖多,不出檀度。檀名修行,亦名為住。如無著亦云:相應行住。彌勒亦云:檀義攝於六,資生無畏法。此中一二三,是名修行住。
△二顯益。
何以故?若菩薩不住相布施,其福德不可思量。須菩提!於意云何?東方虗空可思量不?不也,世尊!須菩提!南西北方四維上下虗空可思量不?不也,世尊!須菩提!菩薩無住相布施,福德亦復如是不可思量。
佛意住相人之所知,無住人之所昧,故特為徵明,以顯難量。復舉虗空以喻難量,使其由喻以識難量之妙,由無住以得此難量之福也。若詳釋之,則徵意蓋謂若存施想,斯有施因;以有施因,方有福果。今施既無住,即無施想;既無施想,即是無記;無記無因,果從何立?故佛與斷云:若施不住相,則了無分別,其心平等,順於本性,不唯有福,福且難量。譬如虗空,色非色中,皆有空故,名周徧不可思量。無住之施,近感十王色身中福,遠感法身無住之福,亦如虗空周徧不可思量。譬如虗空,橫該竪徹,三災不壞,名勝大不可思量。無住之福,深無止極,廣莫邊涯,四相不遷,亦如虗空勝大不可思量。譬如虗空,世界有盡,空無有盡,名究竟不可思量。無住之福,無漏無為,永無終窮,亦如虗空究竟不可思量。故經云:亦復如是,不可思量。又何必以無福為疑耶?是知住相之福,是偏非徧,是小非大,是劣非勝,是不究竟而非究竟,修施者宜何如哉?當知所從矣。
△三、總結。
須菩提!菩薩但應如所教住。
魏譯云:菩薩但應如是行於布施。以此參會,始知前教不住,今云住者,謂令住於所教之不住耳。不住而住,住於真空,如鳥不住空,即能住空,若住於空,即不住空。取要言之,無住布施,是佛所教,但應如其所教,住於不住,而行布施,蓋安住之住,非住著之住也。以上答意,蓋顯發心菩薩,應住度生,即降度心,應住修行,即降修相,無降則住非究竟,無住則降無所施,降住必不可離,而乃有以見經文獨標於降,遂以度生單答降心,獨結乎住,即以布施但酧應住,不知實無得度,既是降心,應無所住,豈非降伏?無住布施,名如教住,無度度生,豈不名住?灼知皆名為住,皆名為降,而前文猶標於降者,欲以降總度修,見度修之皆有降也。後文單結乎住者,欲以住貫修度,見修度之皆有住也。特其文簡義豐,彰乎玄妙,而或者不察,竟以己意離之,是度生全無應住,修行竟絕降心,外調攝以問和平,去音聲而求清濁,有是理乎?
前正答既竟,即當便入流通。下又重重問答者,有實有權。實則空生,於答處生疑,所以為斷。斷已又起,展轉滋多,執盡疑除,方名終盡。權則青龍陀佛,疑自何生?以諸眾生,從無始來,住著之心,浸入骨髓,慣習性成,不膠於因,即滯於果,剛脫於凡,便纏於聖,出此入彼,莫可誰何。故特示現疑情,設為問答,頭頭截斷,處處拈空,直使於一切法上,無住無依,不取不捨而後已耳。如國手奕棋,見在數著之先,知其勢所必到,猛地一著,預與截斷來由耳。又如老將提兵,準在數年之前,知其機所必發,驀地一刀,暗與勦絕根株耳。
故此後名躡跡斷疑,謂躡前語跡,斷彼疑情,起伏循環,節次非一。經中雖不顯有疑辭,而伏在文內,故但言斷,而不言起。又蘊在識田,未發起者,名未起種子疑。今則遮其種子,不令起於現行,即經中二十四疑空生,皆無問辭者是也。
於動心形口已發起者,名現起現行。疑則斷其現行,使自降於種子。即經中第二.第十一.第十九空生自陳疑處者是也。但在當時,有已起未起之分。若以後代望於當時,皆名現行。以當時望於後代,盡名種子。斯則斷現行時,即是遮於種子,後意彌為切故。
如彌勒云:調伏彼事中,遠離取相心,及斷種種疑,亦防生成心。是則經中有疑,伏于文內,彌勒方云斷種種疑,彌勒偈云斷種種疑,天親方開二十七疑,非突然創為之也。故今於躡跡斷疑一科之中,具列二十七疑,便作二十七科,使經文章目分明,觀者易於參考。
△二、躡跡斷疑分二十七:初、斷求佛行施住相疑。二、斷因果俱深難信疑。三、斷無相云何得說疑。四、斷聲聞得果是取疑。五、斷釋迦燃燈取說疑。六、斷嚴土違於不取疑。七、斷受得報身有取疑。八、斷持說未脫苦果疑。九、斷能證無體非因疑。十、斷如遍有得無得疑。十一、斷住修降伏是我疑。十二、斷佛因是有菩薩疑。十三、斷無因則無佛法疑。十四、斷無人度生嚴土疑。十五、斷諸佛不見諸法疑。十六、斷福德例心顛倒疑。十七、斷無為何有相好疑。十八、斷無身何以說法疑。十九、斷無法如何修證疑。二十、斷所說無記非因疑。二十一、斷平等云何度生疑。二十二、斷以相比知真佛疑。二十三、斷福果非關佛相疑。二十四、斷化身出現受福疑。二十五、斷法身化身一異疑。二十六、斷化身說法無福疑。二十七、斷入寂如何說法疑。
初、斷求佛行施住相疑。
須菩提!於意云何?可以身相見如來不?不也,世尊!不可以身相得見如來。何以故?如來所說身相,即非身相。佛告須菩提:凡所有相,皆是虗妄。若見諸相非相,即見如來。
佛意謂汝聞布施不住於相,將無疑行施本為求佛。既有所求,即是住相。況佛果是相,云何因行不住于相耶?不知果海不明,因地斯昧。欲明無住,須見如來。故舉有相之佛,用顯無相之真。乃空生既悟身相為非如來,遂印其虗妄為是。且復為指出云:若見諸相非相,即見如來。色即是空,不必別求無相真佛也。此統括大意。
若夫詳釋,則身相是應身有為,似鏡中之影;如來是法身無相,乃鏡體之光。第恐認影為光,故於疑處為問。如彌勒云分別有為體,防彼成就得是也。所說身相即非身相者,上身相是生滅之影,下身相是無為之真。所說即非,妄異於真也。如彌勒云三相異體故。
凡所有相,皆是虗妄者,意謂鏡中人影,既已非真,鏡中諸影,又豈是實?如起信謂一切境界,皆從心起妄念而生,若離妄念,則無一切境界之相,則能現之心,尚且是妄,所現之境,豈得為真?故擴充其言,印定之也。若見諸相非相,即見如來者,意謂人影非處,既全鏡明,若見諸影非影,豈不即見鏡明乎?如首楞自住三摩地中,根境識三,如虗空華,本無所有,元是菩提妙淨明體。亦如起信離念相者,等虗空界,無所不遍,即是如來平等法身。故彌勒云:離彼是如來。下文云:離一切相,即名諸佛。亦可若見諸相非相是破相,即見如來是顯性,破相即顯性故。又此即見,即洞山見水,靈雲見桃,迦文見星,無見之真見也。又既云即見,雖顯法身,應身自在,以果海真應,如金與器,本不相離。涅槃云:吾今此身,即是常身。下文云:莫作是念,不說斷滅。又此即見,由于離相,離相因于諸相。
以故二十七疑,只一相字盡之。斷二十七疑,只一破字盡之。從始至終,不獨破生死相,亦破涅槃之相。不獨破煩惱相,亦破菩提之相。因相果相,有相無相,一異諸相,無不破之。直至破無可破,而本來清淨之見顯矣。然則佛果離相,施因離相。果從因顯,本自非求。因自果生,從來無作住。相云乎哉,疑可釋矣。
△二、斷因果俱深難信疑四。初無信為疑。二遮疑顯信。三.深詳信因。四結歸離相初無信為疑。
須菩提白佛言:世尊!頗有眾生得聞如是言說章句生實信不?
空生意謂:信淺法易,信深法難。今佛說無住之施是因深,無相之佛是果深。因果俱深,求之現在,尚難其人,況未來乎?故疑云:頗有眾生,聞是言說章句,生信心否?實信者,萬法如幻名虗,般若有體名實。信萬法者名虗信,信般若者名實信。必了萬法皆虗,方能一實之信。故大品云:不信一切,名信般若。此名現行疑,以空生現動於心,形之於口故也。
△二、遮疑顯信。
佛告須菩提:莫作是說:如來滅後後五百歲,有持戒修福者,於此章句能生信心,以此為實。
初五百歲解脫堅固,次五百歲禪定堅固,三五百歲多聞堅固,四五百歲塔寺堅固,後五百歲鬪諍堅固,名五五百歲。而佛意蓋謂莫作此無信之說,且無論現在之時有信者,滅後之初有信者,滅後中間有信者,縱至滅後之後,後五百歲鬪諍堅固極惡之時,尚有持戒修福者能生信心,以此因果為實,何必以無信為疑也。
能生者,戒定既具,智慧自生。智慧既生,自能照彼萬法皆空,唯此般若真實。是則能信必生於戒定,戒定之不可不修也明矣。最後尚有信機,信機之不必有疑於現在也又明矣。故彌勒云,說因果深義,於後惡世時,不空以有實,菩薩三德備。
△三、深詳信因二:初、善根深遠,二、福慧圓具。
初、善根深遠。
當知是人不於一佛、二佛、三、四、五佛而種善根,已於無量千萬佛所種諸善根,聞是章句乃至一念生淨信者。
佛意謂持戒修福者,能生信心,以此為實矣。然其修持,豈於一生一劫,三四五佛,種諸善根者之所能耶?已於無量百千萬億佛所,方能聞是章句,恒常信,少時信,乃至一念生淨信者,其所由來舊矣。根者,能生義。善根者,論云:善謂信、慚、愧、無貪等三根。以貪、瞋、癡三,善與不善,皆由此生。今多劫修持,久伏三毒,善從此發,故曰種諸善根。是則多佛無量,外緣熏習之力既勝,三毒永沉;內因熏習之勢愈堅,因緣俱勝,此信方生,實信豈易得哉?故彌勒云:修戒於過去,及種諸善根,戒具於諸佛,亦說功德滿。
△二、福慧圓具。
須菩提!如來悉知悉見,是諸眾生得如是無量福德。何以故?是諸眾生無復我相、人相、眾生相、壽者相,無法相亦無非法相。何以故?是諸眾生若心取相,則為著我、人、眾生、壽者;若取法相,即著我、人、眾生、壽者。何以故?若取非法相,即著我、人、眾生、壽者。
承上實信,固生於戒定,然必久事修持,深種善根,而後可能者,正以善根純熟,則福慧圓具,遠離諸相,得佛知見,始是成就淨信之本耳。若夫一有未空,則諸相紛然,無相之智遂隱,其何能生此離相之實信耶?故彌勒云:彼人依信心,恭敬生實相。如是無量,謂同上無住布施之福,猶如虗空,不可思量也。得如是無量者,魏譯云:生如是福德,取如是福德。生謂善根信心,正現行時,能為生福之因也。取謂現行謝滅,熏成種子,蘊於識田,能感取當來現行之果報也。生取總是得意。悉知悉見者,知謂知其心,而曰悉者,生心動念,無不知也。見謂見其形,而曰悉者,動用施為,無不見也。又悉知者,凡夫比量之知,有所不知。佛於知處全見,乃古鏡現量之知。見盡於知,曰悉知也。又悉見者,凡夫肉眼之見,有所不見。佛則見處全知,是佛眼圓明之見。知盡於見,曰悉見也。彌勒云:佛不見果知,願智力現見。故曰悉知悉見,得如是無量福德也。何以故者,徵謂善根固能淨信,福德何便難量?正釋云:以諸善根,成熟眾生,正生信心之時,無我相.以及壽者之相。我執既寂,無法相.亦無非法相,法執亦空。諸相既離,智慧即顯。智慧既顯,實信正生。正空正信,全信全空,順性周圓,故福如虗空,不可思量也。
次徵云:斯則空我足矣,何為法亦空耶?反釋云:若法不空,心必有取。若心取相,即著我等;若取法相,即著我等。一取即著,殊無後先。是法存我必不空,故我法雙空也。
後復徵云:取相取法,乃名法執,何故便著我耶?乃以細釋粗云:若取非法相,即著我、人、眾生、壽者。意謂法根、我苗、法執既有粗細,則不但取相取法相之粗能生我執,即取非法相之細亦生我執也。故無我相.無法相.亦無非法相也。
問:何名法相等?曰:能取之心,所取之境,心境皆有,名為法相。能取之心,所取之境,心境皆空,名非法相。曰:然則又云若心取相者,何也?曰:亦可相是空,法相是有,非法相是非空有。如魏譯開為四相:第一法相是有,第二非法相是非去其有,第三相是執空為相,第四非相是非去其空。什師開合無常,欲人知此意耳。然總是無空有,無非空有,而顯真空妙有也。
問:據修證則不無,縱登地上,亦未全空我法,今何言俱無耶?曰:圓頓行人,縱或未盡俱生我法,亦能圓伏,故義言無耳。
問:二乘未斷法執,何以我執不生?答:以二乘從初修行偏斷我執,至無學位粗細盡除,是故雖有法執,不起我執。大乘學者雙斷二執,分別並遣,俱生兩存,由是二執任運而起。故無著云:以我相種子不斷,則有我取。
△四、結歸離相。
是故不應取法,不應取非法。以是義故,如來常說:汝等比丘!知我說法如筏喻者,法尚應捨,何況非法?
夫一取即著,所以不應取法,著於空有之相;不應取非法,著非空有之相。以是義故,如我常說:汝等比丘,知我所說教法,如筏喻者,渡河之時,須用此筏;既登岸已,則捨此筏,而亦復不住於岸。未證之時,須用此教;既證智已,則捨此教,而亦復不住於證。夫實相智法,真實有體,乃名為法;實相之外,餘皆魔事,盡名非法。實相智法,無相無得,尚應不住而捨,何況實外所有非法而不捨耶?故彌勒云:彼不住隨順,於法中證智,如人捨船筏,法中義亦然。故知法無言象,不離言象,離言象而倒惑,執言象而迷真,不執不離,是謂得之。今聞是章句,是所說之法也;能生實信,是不取於法,不取非法也。然則必由不取,而後可以信生;又必由持戒修福,久種善根,而後可以不取。修持其要矣夫!
△三、斷無相云何得說疑二:初、問答斷疑,二、校量顯勝。初、問答斷疑二。初約疑處為問。二順實理為酧。
初約疑處為問。
須菩提!於意云何?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耶?如來有所說法耶?
佛意謂汝聞不可以相見佛,則佛非有為,應無得說。將無疑我于樹下是得菩提,于諸會是說法耶?故即其疑處問云:於意云何?我於菩提樹下,得菩提耶?不得菩提耶?於諸會之中,是說法耶?是不說法耶?密自審之,明以告我。不唯自斷疑根而現前,後世亦因此以無惑矣。但於其中,辭雖得否雙兼,意則在於無得。
△二、順實理為酧二。初略標正意。二究竟根由。
初略標正意。
須菩提言:如我解佛所說義,無有定法名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亦無有定法如來可說。
空生意謂佛以果之得否,法之說否為問。如我解佛所說義,得非自得,得因於果,必有果而後可以言得,先是無一定之法名,果何可得也。說非空說,說即是法,必有法而後可以有說,先是無有一定之法名,法何可說也。
無有定法四字,雖詳下文,而空生開口之時,已先暗暗指定無為法身之性,不定於有,不定於空,不定於此,不定於彼,微妙難思,以斷有取有說之疑矣。故彌勒云:應化非真佛,亦非說法者。天親云:迦文化身,不證菩提,亦不說法。
△二、究竟根由
何以故?如來所說法,皆不可取、不可說.非法.非非法。所以者何?一切聖賢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。
上但標無定,此徵其所以不定之故,乃以說取騐之。若果可取,說即非不定。今則如來所說之法,皆不可作有取,不可作無取;不可作法說,不可作非法說。微妙難言,幽深罔措。如彌勒云:說法不二取。謂說者不取於法之有,不取於非法之無。聽者亦如是也,何可定也?又究其所以不可取說之由者,以一切聖賢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。無為離言,何可說也?無為離相,何可取也?如彌勒云:無說離言相。
差別者,三乘聖賢所證淺深,故曰差別。然皆以無為而有差別,則聖人固此無為,賢人亦此無為,其何差別之有?譬如眾器所現方圓之空,故曰差別。然皆以虗空而有方圓,則方固此空,圓亦此空,則亦何差別之有?故自其差別而觀之,則因機有說,因說有得,不無說證之未。自其皆以無為而有差別觀之,則說固此無為,證亦此無為,則亦何取說之有?
△二、校量顯勝。
須菩提!於意云何?若人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以用布施,是人所得福德寧為多不?須菩提言:甚多,世尊!何以故?是福德即非福德性,是故如來說福德多。若復有人於此經中受持乃至四句偈等,為他人說,其福勝彼。何以故?須菩提!一切諸佛及諸佛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法,皆從此經出。須菩提!所謂佛.法者,即非佛.法。
此較量財法以顯勝,復遣佛法以顯玄也。夫說法未幾,遽較量者,以無住降伏,是實相般若之行;若見諸相非相,即見如來,是實相般若之理;無有定法名菩提,是實相般若之果;無有定法可說,是實相般若之法。教、行、理、果四法既備,大旨已彰,故即較量其宏功,以啟發乎真信耳。是福德即非福德性者,以福德性是勝義空,絕相無為,不可言福與不福,況可言多,故云即非福德性也。是故如來說福德多者,是世俗有有相有為,可以言福,兼可言多,故云如來說福德多也。意謂是甚多福德言,不約勝義空說多,是約世俗有說多耳。
持說四句偈者,一句詮一義,四義方成一偈。今上有乃至,則由一部一章而至於一偈,下有等字,則由一偈半偈而至於一句,皆可也,非定以四句為言也。
若但取四句為偈,必詮義究竟而后可。如凡所有相,皆是虗妄。若見諸相非相,即見如來,此為最妙。以第一是有句,第二是無句,第三是亦有亦無句,第四是非有非無句。文義既備,有是即無之有,無是即有之無。雙存即是雙泯,雙泯不異雙存。四過皆離,般若如清涼池,四門皆可入也。一有所闕,則偏枯滲漏。四過叢生,般若如大火聚,四門皆不可入也。
受持解說其福勝彼者,寶施但得人天有漏之福,今以般若之法自利利人得大菩提,福慧圓具無漏清淨,豈止空得有漏之福而已耶?如彌勒云:受持法及說,不空於福德,福不趣菩提,二能趣菩提。故勝彼也。然其所以能趣者,佛及阿耨菩提從此經出。
菩提名法身,本無生滅,而以煩惱覆之則隱。今以持說之力,妙慧自彰,觀破煩惱,法身顯現,如燈了物,名為了因,是法從此出也。報化名福身,本無所有,萬行乃生。今以持說之行,能感福身,如種得水土,芽苗自發,乃名生因,是佛從此出也。故彌勒云:於實為了因,於餘為生因。然又云:所謂佛法,即非佛法者,猶云所謂佛法,最為玄妙,餘人不得,唯佛能得,能作第一法因,福中殊勝無比者也。故彌勒云:唯獨諸佛法,福成第一體。亦可既云第一即圓覺,一切如來妙圓覺心,本無菩提及與涅槃,亦無成佛及不成佛義也。
△四、斷聲聞得果是取疑二。初斷三果疑。二斷四果疑。
初斷三果疑。
須菩提!於意云何?須陀洹能作是念:我得須陀洹果。不?須菩提言:不也,世尊!何以故?須陀洹名為入流,而無所入,不入色、聲、香、味、觸、法,是名須陀洹。須菩提!於意云何?斯陀含能作是念:我得斯陀含果。不?須菩提言:不也,世尊!何以故?斯陀含名一往來,而實無往來,是名斯陀含。須菩提!於意云何?阿那含能作是念:我得阿那含果。不?須菩提言:不也,世尊!何以故?阿那含名為不來,而實無不來,是故名阿那含。
四果分二段者,一.均其廣略故,二.前三文相同故。如來意謂汝聞無為不可取說,將無疑聲聞各證無為之果,如證而說,是取說耶?若正證時,能作是念:我得某果,則有我相。乃名為取。汝試一思之。從初至四,皆能作是念不?空生一一皆云不也。及究其所以為不者,於初果則曰:須陀洹名為入流,而實無所入,不入色、聲、香、味、觸、法,是名須陀洹。意謂入流者,入聖流也。不入者,逆凡流也。逆凡者,以博地凡夫,從無始來,綢繆我見,於六塵境,無任膠粘。今須陀洹,以諸忍智十六種心,斷三界中四諦之下八十八使,則分別我見,既已盡除,雖對色等,攀緣不起,故云不入。是則不入即是逆凡,逆凡即名入聖,非別有所入也。無所入,則無能入。既無能入,誰作是念,而曰我得須陀洹耶?
於二果則曰斯陀含,名一往來而實無往來,故名斯陀含。一往來者,一往天上,一來人間也。實無往來者,以初果須陀洹於斷見之外六番往來,進斷欲界思、惑、貪、瞋、癡、慢九品之中前六品盡,雖餘後三須一往來而後能斷,然三界分別之我既已全盡,初地俱生之我又且分除,雖見往來,以無我故,實無往來之者。如刻木為人,雖見運動,以無心念,實無運動之者。既無往來,誰為作念而曰我得斯陀含耶?
於三果則曰阿那含,名為不來,而實無不來。名阿那含不來者,不來欲界及人間也。實無不來者,以初果七番往來,欲界九品思惑斷盡,雖住四禪,進斷上二界中七十二品思惑,而以三界之見既寂,下地之思且空,雖住不來,以無我故,實無不來之者。既無不來,誰能作念而曰我得阿那含耶?
是則非不證果,但於證時無取心耳。唯其不取,方成證義,則亦何取之有耶?
△二、斷四果疑。
須菩提,於意云何?阿羅漢能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不?須菩提言:不也,世尊。何以故?實無有法名阿羅漢。世尊,若阿羅漢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,即為著我、人、眾生、壽者。世尊,佛說我得無諍三昧,人中最為第一,是第一離欲阿羅漢,我不作是念我是離欲阿羅漢。世尊,我若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,世尊則不說須菩提是樂阿蘭那行者,以須菩提實無所行,而名須菩提是樂阿蘭那行。
阿羅漢,此云殺賊,見思煩惱已斷盡故;亦云無生,超出三界不受後有故;亦云應供,堪為人天良福田故。若順前須陀洹名為入流,而無所入是名須陀洹,乃至阿那含名為不來,而實無不來是名阿那含,則此應云阿羅漢名為殺賊等,而實無殺賊等是名阿羅漢。今云實無有法者,意欲以法字總該三種,取文省故,文雖省而義無殊也。良以四果斷七十二品思惑既盡,不受後有,正證盡智、無生智時,而實無盡可盡、無生可生,了無所得,是謂證耳。
若纔作是念,我能得果,則著我人與凡夫何異?用此騐之,的知無念。此正答斷疑已竟。
下復引己所證,令人生信。三昧之言定也。曰無諍者,以內無能所,外忘角立,不與物競,故人中最為第一。復曰第一離欲阿羅漢者,以離三昧障盡,名無諍三昧;離貪欲障盡,名離欲阿羅漢。離欲則羅漢所同,無諍乃空生所獨,故又曰第一離欲阿羅漢也。我不作是念我是離欲阿羅漢者,言佛雖嘆我第一,而我於此時輒無是第一之念也。
若作是念者,反言之也。實無所行者,順言之也。阿蘭那,此云寂靜,即無諍也。大意謂我雖親證第一,佛雖印我第一,而我於此時,了無是第一之念,即可以知其不作是念矣。故有念佛則不印,無念乃得佛印,無念則無取,唯其不取,方成證義,夫何疑取之有?如彌勒云:不可取及說,自果不取故,依彼善吉者,說離二種障。然則四果不同,同歸無取,無取則無得,無得則無說矣。無得而得,無說而說,又何以得說為疑耶?
△五、斷釋迦然燈取說疑。
佛告須菩提:於意云何?如來昔在然燈佛所,於法有所得不?不也,世尊!如來在然燈佛所,於法實無所得。
佛意謂汝前聞如來所說法,皆不可取、不可說,將無疑我於然燈佛所授記言說之中,有法為所得?然燈有法為所說耶?得與不得,於汝意中作何見解?其自審之,明以告我。乃空生斷其疑云:不也。世尊!如來在然燈佛所,於授記言說之中,實無法為所得,以語從緣生,無有自性,舉體全空,空故無得,斯則聞而無聞,說而無說。意謂佛得記者,但以自無分別智,證自無分別理,智與理冥,境與神會,離言說相是不可說,離心緣相是不可取。如彌勒云:佛於然燈語,不取理實智,以是真實義,成彼無取說。按坡僊謂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以無所得故而得;舍利弗得羅漢道,亦以無所得故而得。如來與舍利弗若是均乎?曰:何獨舍利弗,至于百工賤技,承蜩意鉤,履狶畫墁,未有不同者也。夫道之大小,雖至于菩薩,其視如來猶若天淵,及其以無所得故而得,則承蜩意鉤,履狶畫墁,未有不與如來同者也。斯言其近之。
△六、斷嚴土違於不取疑三:初、問,二、答,三、結。
初問:
須菩提!於意云何?菩薩莊嚴佛土不?
如來意謂汝聞法不可取,又將無疑菩薩莊嚴淨土,是違於不取之言乎?於意中云何?是莊嚴耶?是不莊嚴耶?莊嚴佛土,是取相莊嚴。問:但詞雖舉相,意欲明性。相謂寶池金地,性謂真如實理。理雖不外於事,而住著於事為之行,成就形相之土,是住色生心,名為有取。若以無為之智,而契真如之理,事即全是于理,而以無嚴之嚴,是無住生心,名為無取。言中帶嚮,句內含機,故曰云何,及不探其解也。
△二答
不也,世尊。何以故?莊嚴佛土者即非莊嚴,是名莊嚴。
空生遂斷云:不也。世尊!不莊嚴佛土。復徵云:何故不嚴而墮斷滅之見耶?即釋云:莊嚴佛土者,即非形相莊嚴,乃無相莊嚴,是名莊嚴也。謂修習無分別智,通達真唯識性,心外無土,以智契理,無嚴而嚴,空有一味,如是以取淨土耳。豈離體性而著形相以論莊嚴耶?故彌勒云:智習唯識通,如是取淨土,非形第一體,非嚴莊嚴意。
問:諸佛身土,性相具足,方為了義。今既唯嚴於性,豈不闕於相耶?答:身土之相,唯心之影,心淨方能現之。苟能清淨其心,身土自然顯現。其猶磨鏡,塵盡像生,法爾如然,良非造作。故唯識云:大圓鏡智,能現身土智影。況是即相亡相,非謂棄相取性。但無執情,何礙於相?
△三、結。
是故,須菩提!諸菩薩摩訶薩應如是生清淨心,不應住色生心,不應住聲、香、味、觸、法生心,應無所住而生其心。
即非莊嚴,是名莊嚴,乃清淨心。是故勸云:菩薩摩訶薩應如是生清淨心也。若分別佛土是有為形相,而言我成就者,彼住色等是染污心,故誡云:不應住色等生心也。應無所住而生其心者,其心指本有無住之真心,以諸眾生住著於境,則真心隱而不現,名曰不生。今應順性而修,如古鏡之明,雖現眾相,無相可得,不住於有;雖本無相,能現眾相,不住于空。應如是無所住著,以顯現本有之真性,而生其心也。故經云:一切法不生,是般若波羅蜜生。
又不住色等,是遮於有。而生其心,是遮於無。既離有無,即名中道。如是體達,是真莊嚴。故淨名云:欲淨佛土,當淨其心。隨其心淨,則佛土淨。今離有無,正是淨心。又應無所住而生其心,是一經要旨,六祖悟門。般若菩薩,特宜知此。
△七、斷受得報身有取疑二:初、問答斷疑,二、校量顯勝。
初,問答斷疑。
須菩提!譬如有人,身如須彌山王。於意云何,是身為大不?須菩提言:甚大,世尊!何以故?佛說非身,是名大身。
佛意謂:汝又將無疑受得報佛是取自法王身,乘前所說不可取耶?須菩提!譬如有人身如須彌山王,於汝意云何?是如須彌之報身為大耶?為不大耶?報身譬須彌者:一、顯大義;二、無取義。大謂稱性,大行既已周圓,所感自受用身於色究竟處示現一切世界最高大身,故名為大。無取者,以山王雖大,毫無分別,不取我是山王;法王雖大,萬慮都忘,不取我是法王,故名為取。如彌勒云:如山王無取,受報亦復然。故知纔下身如須彌山王六字,不但形彼報身之大,而無取之意已昭然矣。
空生即會其意曰:甚大,世尊!然其所以為甚大者,以佛說非身,是名大身,故甚大也。佛說非身者,非有漏有為身。是名大身者,是無漏無為身。如彌勒云:遠離於諸漏,及有為法故。然則報身既非生滅有為、生死有漏,則純一清淨,唯如如及如如智獨存。理智渾融,妙凝無間,尚無無取,況有取耶?
△二、校量顯勝二:初、外財校量顯經勝,二、內財校量顯經勝。初、外財校量顯經勝二:初、正校顯勝,二、別顯經勝。
初、正校顯勝。
須菩提!如恒河中所有沙數,如是沙等恒河,於意云何?是諸恒河沙,寧為多不?須菩提言:甚多,世尊!但諸恒河,尚多無數,何況其沙。須菩提!我今實言告汝,若有善男子.善女人,以七寶滿爾所恒河沙數三千大千世界,以用布施,得福多不?須菩提言:甚多,世尊!佛告須菩提:若善男子.善女人,於此經中,乃至受持四句偈等,為他人說,而此福德,勝前福德。
此第二番,校量顯勝也。如恒河中所有沙者,約一恒河中之沙也。如是沙等恒河者,約一河之沙數恒河也。是諸恒河,沙寧為多,不至爾所。三千大千世界者,約諸河之沙數世界也。世界之多無量,悉以七寶滿之而施,福之多也甚矣。乃於此經持說四句偈等,其福勝彼,則經之功德為何如哉?
問:何不於初校量中即說無量世界以顯其勝耶?答:為漸化眾生、漸信上妙義故。又法雖無二,所顯不同,如四果無心、迦文無得,嚴淨國土不嚴而嚴,修證報身無證而證。前喻之前皆所未顯,今既顯明故喻復殊勝。如彌勒云:說多義差別,亦成勝校量,後福過於前,故重說勝喻。
△二、別顯經勝五:初、尊處嘆人顯經勝,二、約義辯名顯經勝,三、佛無異說顯經勝,四、施福劣塵顯經勝,五、感果離相顯經勝。
初尊處,嘆人顯經勝。
復次,須菩提!隨說是經乃至四句偈等,當知此處一切世間天、人、阿修羅,皆應供養如佛塔廟,何況有人盡能受持讀誦。須菩提!當知是人成就最上第一希有之法。若是經典所在之處,則為有佛、若尊重弟子。
上已總校經福殊勝,若別顯之。復次,須菩提!隨機隨處,因時致宜,而隨說是經,從多或寡,乃至四句偈等。當知此處,一切世間天、人、阿修羅,皆應供養,如佛塔廟。說經之處,尚宜尊敬若此,何況盡能受持讀誦之人乎?當知是人,成就最上第一希有之法,而其恭敬供養,又當何如?是以此經所在之處,即佛與文殊等尊重弟子之所在。以一切聖賢,皆證無為,經顯無為,豈非聖賢所在?故當恭敬其有法之處,恭敬其受法之人。如彌勒云:尊重於二處,謂人與處也。若施寶之處,施寶之人,豈當如是恭敬?豈能如是恭敬乎?經之勝于寶施,此其一也。又最上、第一、希有,是極嘆其妙,若分之亦可。最上是法身,第一是報身,希有是應身。以持經能顯法身,能生福身故也。
△二、約義辯名顯經勝。
爾時須菩提白佛言:世尊!當何名此經?我等云何奉持?佛告須菩提:是經名為金剛般若波羅蜜,以是名字汝當奉持。所以者何?須菩提!佛說般若波羅蜜,則非般若波羅蜜。
當機聞法,殊勝如此,乃因勝問名,并求奉持之法也。此經名金剛等者,以般若觀照之功,堅故不為一切所壞,利故能壞一切,惑染擬之則消,結業攖之則碎,故云以是名字之義,汝當奉持。
又恐疑云:佛凡說法,名相皆空。今特立此名,豈不違於空義?故復徵云:以何所以立此名耶?乃云:佛說般若波羅蜜,即非般若波羅蜜。般若等者,名也。則非般若等者,無名也。無名之名,何違空義?又因名顯義,義實名虗。若執虗名,豈有實義?故佛說金剛般若波羅蜜,則非金剛般若波羅蜜。是則寶施特救濟于一時,而般若斷煩惱于永劫。經之勝于寶施者,此其二也。
問:正宗尚未遽問名者,何也?答:以總該別故。經有題目,則已說者有所統總而不忘,未說者有所貫攝而易曉,故先問也。
△三、佛無異說顯經勝。
須菩提,於意云何?如來有所說法不?須菩提白佛言:世尊,如來無所說。
佛意謂須菩提:汝既知名即無名,便可悟說即無說矣。於汝意云何?如來除所證法外,為有別異之說耶?為說全是證,更無別異之說耶?空生即悟其意而白佛言:世尊!如來無所說。意以有說皆如其證,證中無說,豈有異耶?故自其言辭觀之,不無差別之殊;自其實證而有言辭以觀之,說全是證,則何一毫別異于其間哉?諸佛證同說同,皆說般若,皆無所說,故云如來無所說。如彌勒連前金剛般若名字而為偈云:因習證大體。言持習金剛般若大因,能證金剛般若大體也。彼寶施之因,豈能證大體?豈能證大體,而說即無說?豈能說即無說,而使眾生皆歸於一實之證耶?經之勝於寶施者,此其三也。
△四、施福劣塵顯經勝。
須菩提!於意云何?三千大千世界所有微塵,是為多不?須菩提言:甚多,世尊!須菩提!諸微塵,如來說非微塵,是名微塵。如來說世界非世界,是名世界。
佛意謂須菩提:於汝意中作何見解?前聞持說大勝於寶施,得無尚有未能盡信於此者乎?不知持說固勝於寶施,勝寶施者且不必於持說;寶施固劣於持說,劣持說者猶高論其寶施也。試以塵界言之,三千大千世界所有微塵,如是界塵是為多不?須菩提言:甚多,世尊!
佛言:須菩提!汝須知有情塵界,不同於無情。有情以煩惱為塵,染因為界;無情以無記為塵,無記為界。今如來說微塵非寶施貪欲果報之煩惱塵,是名無情無分別之無記塵;說世界非寶施遷流隔別之染因界,是名無情無分別之無記界。故彌勒云:彼因習煩惱。謂習彼寶施之因而生煩惱也。然則無情塵界是無分別,比諸寶施福德為近;寶施福德既有煩惱,比諸無情世界為遠。寶施尚劣於塵界,安得不劣於持經?持經尚勝於塵界,而豈得不勝於寶施耶?如百姓不及宰相,宰相不及天子,天子尚過於宰相,豈得不過百姓乎?噫!可無惑矣。經之勝於寶施者,此其四也。
△五、感果離相顯經勝。
須菩提,於意云何?可以三十二相見如來不?不也,世尊。不可以三十二相得見如來。何以故?如來說三十二相,即是非相,是名三十二相。
如來意謂須菩提:於意云何?我適言寶施能生塵界,得無施者聞之,將謂我寶施求成佛相,豈生煩惱,欲以三十二相見法身如來乎?且無論住相之福能成佛不,即此三十二相可以見真如來否耶?汝其言之,以開施者之迷也。乃空生斷其不可,復究其不可者,以如來說三十二相,非是法身無為之相,是名化身有為之相故也。是知三十二應身之佛相,尚非無相法身之真佛,況著相之施所成轉輪之王相乎?轉輪之王相,尚非三十二應身之佛相,況無相法身之真相乎?如天冠地履之不相侔矣,何可見也?今持說此無相之經,不唯能感三十二大人之妙相,且能顯本有清淨法身之實相,其勝寶施為何如哉?故彌勒云:此降伏染福。謂施寶之福是染,持說之福是淨,福中之福能降彼染經之勝於寶施者,此其五也。
△二、內財校量顯經勝二:初、正為校量,二、別顯殊勝。
初、正為校量。
須菩提!若有善男子.善女人,以恒河沙等身命布施;若復有人,於此經中,乃至受持四句偈等,為他人說,其福甚多。
如來意謂,我以無量世界寶施,校量不及,持說此經,是雖過前世界之校,而終為外財,猶不足以顯其勝也。若有以恒河沙等身命布施,則是內非外,是多非寡,是至為殊勝之福,而殊非恒沙外財之可比者矣,宜無有以勝之者矣。不知若復有人,於此經中,乃至受持四句偈等,為他人說,而其福德,比此福德,猶為甚多,則持說之勝,為何如哉?故彌勒云:苦身勝於彼。言住相捨身,猶感苦果,而持說勝彼苦身之行也。
△二、別顯殊勝四:初、泣歎深法顯經勝。二、今信得益顯經勝。三、當信同佛顯經勝。四、但聞不動顯經勝。
初泣嘆深,法顯經勝。
爾時,須菩提聞說是經,深解義趣,涕淚悲泣而白佛言:希有,世尊!佛說如是甚深經典,我從昔來所得慧眼,未曾得聞如是之經。
當佛正校量時,聞之深解涕泣者,以從首章至此,義趣微妙,莫可思量,不解者漠然不動於中,淺解者動而不切。今惟智與理冥,境與神會,如久閉囹圄,忽承解脫之方,素遭貧乏,乍獲摩尼之賜,凄然惕然,動於中,發於外,自不覺其喜極而悲深也。又傷彼捨命河沙,劣於持說,不達深旨,徒自疲勞,尤可悲也。
希有,世尊!如是甚深者,正義趣之深解。從昔慧眼未曾得聞者,乃涕泣之真情。是知聞若尋常,教或粗淺,感悲流涕,豈不深玄?又庸人流涕,猶未可徵,善吉傷悲,寧非勝妙?故彌勒云:希有及上義,彼智岸難量。此其勝於身施之別可顯者一也。
△二、今信益顯經勝。
世尊!若復有人得聞是經,信心清淨則生實相,當知是人成就第一希有功德。世尊!是實相者則是非相,是故如來說名實相。
空生。意謂我今信心清淨,理已顯矣。若復有人得聞是經,即了一切悉皆虗妄,無體可得。唯此般若真實有體,而信心清淨。即此清淨能信之處,二執皆空。二執空處,即是實相。故云即生實相,非更別有所生也。又云則是非相者,以體是實相,唯證相應,故言非相。是故如來說名實相者,假以言顯,言非實相。豈得一聞實相之名,便生實相之想,而有影像以當情乎?故曰是名也。成就第一希有功德者,總之,極嘆功德之妙。分之,則如前最上是法身,第一是報身,希有是化身。此三不一不異,而生實相者,能成就乎此也。又生實者,以今經有實相故。如彌勒云:不同於餘法。不同者,論云:此中有實相,餘者非實相。此經勝於身施之別。可顯者二也。
△三、當聞同佛顯經勝。
世尊!我今得聞如是經典,信解受持不足為難。若當來世後五百歲,其有眾生得聞是經信解受持,是人則為第一希有。何以故?此人無我相.人相.眾生相.壽者相。所以者何?我相即是非相,人相.眾生相.壽者相即是非相。何以故?離一切諸相即名諸佛。佛告須菩提:如是,如是。
文分三節:初標.次釋.三印。
我今得聞等者,以我為羅漢,親稟佛言:信解受持,不足為難。當來惡世,去聖時遙,覽佛遺言,信解法空,領受任持,依解起行,深足為希有耳!
即徵其所以便名希有者何耶?釋云:以信解受持必無我等諸相,故名希有也。
又徵謂:我等諸相何故必欲無耶?釋云:以我苗法根體是心心所法,全一虗妄,非相本無,妄有故須無也。
又復徵云:以何義故,無有我法之相,便名第一希有?釋意云:有相名凡,無相名聖。我法二相,盡收一切。我法既空,空相亦空。離一切相,即名諸佛。諸佛豈非第一希有耶?
如是如是者,謂從聞法悲啼信生實相,對彰難易我法兼亡,直至相盡名佛,語語真誠言言見諦,故佛重言以印其至當也。是則解持離相即名為佛,此經勝於身施之別,可顯者三也。
△四、但聞不動顯經勝。
若復有人得聞是經,不驚.不怖.不畏,當知是人甚為希有。何以故?須菩提!如來說第一波羅蜜,非第一波羅蜜,是名第一波羅蜜。
此甚言信經者之難得,復究其所以難也。意以此經深玄微妙,但能聞不驚怖,已甚希有,況信解受持乎。驚者,如行未由之路,愕然而恠,非處生懼也。怖者,如自念言,何為至此,或進或退,疑莫能決也。畏者,一向怕怖,或反而不進,或一向發狂,以至墮坑落塹,其心畢竟生於驚怖也。良以人天教中說有,小乘教中說空,是昔日曾由之路也。空有雙非,中道實相,曾未經歷。今忽聞之,從昔日執著之流,皆愕然而驚,凜然而怖,莫能前進。從此墮凡夫之坑,二乘之塹,菩提永失矣。若不生驚怖,則必向菩提,寧不甚為希有哉。
然又究其所以為希有者,以此經是諸波羅蜜中之第一故。第一者,六波羅蜜中般若最勝,三身之中法身最勝。六度若無般若,則在因無破惑之功,在果無法身之德。唯般若能得法身,則般若是法身之因,故名第一。又云非第一者,約本體離言說相故。又云是名第一者,以名字約言說相故。蓋欲人因名會體,不可如名言以生分別想也。是則經既第一,信者豈不第一?今但聞而不驚不怖,雖未即信,亦必終歸於信也。法身清淨之因,良在於此。故彌勒云:大因及清淨,福中勝福德。
又亦可從譬如有人身如須彌山王以下,至此二番校量,九次顯勝,皆各是一義,而未的出其勝之根由,今與前文總為勝因亦可也。此其勝於身施之別可顯者四也。
金剛般若波羅蜜經鎞卷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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