賢愚經
(二〇)貧女難陀品第二十(丹本此品在第十一卷為五十三)
如是我聞:
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爾時國中有一女人,名曰難陀,貧窮孤獨,乞匃自活,見諸國王、臣民大小各各供養佛及眾僧,心自思惟:「我之宿罪,生處貧賤,雖遭福田,無有種子。」酸切感傷,深自咎悔,便行乞匃,以俟微供,竟日不休,唯得一錢,持詣油家,欲用買油。油家問曰:「一錢買油,少無所逮,用作何等?」難陀具以所懷語之。油主憐愍,增倍與油。得已歡喜,足作一燈。擔向精舍,奉上世尊,置於佛前眾燈之中,自立誓願:「我今貧窮,用是小燈供養於佛,以此功德,令我來世得智慧照,滅除一切眾生垢闇。」作是誓已,禮佛而去。
乃至夜竟,諸燈盡滅,唯此獨燃。是時目連次當日直,察天已曉,收燈摒擋,見此一燈獨燃明好,膏炷未損,如新燃燈,心便生念:「白日燃燈無益時用。」欲取滅之,暮規還燃,即時舉手扇滅此燈,燈焰如故,無有虧減,復以衣扇,燈明不損。
佛見目連欲滅此燈,語目連曰:「今此燈者,非汝聲聞所能傾動,正使汝注四大海水以用灌之,隨嵐風吹,亦不能滅。所以爾者,此是廣濟發大心人所施之物。」佛說是已,難陀女人復來詣佛,頭面作禮,於時世尊即授其記:「汝於來世二阿僧祇百劫之中當得作佛,名曰燈光,十號具足。」於是難陀得記歡喜,長跪白佛,求索出家,佛即聽之作比丘尼。
慧命阿難、目連,見貧女人得免苦厄、出家受記,長跪合掌,前白佛言:「難陀女人宿有何行,經爾許時貧乞自活?復因何行,值佛出家,四輩欽仰,諍求供養?」
佛言阿難:「過去有佛,名曰迦葉,爾時世中有居士婦躬往請佛及比丘僧,然佛先已可一貧女受其供養,此女已得阿那含道。時長者婦自以財富,輕忽貧者,嫌佛世尊先受其請,便復言曰:『世尊云何不受我供,乃先應彼乞人請也?』以其惡言,輕忽賢聖,從是以來,五百世中恒生貧賤乞匃之家;由其彼日供養如來及於眾僧,敬心歡喜,今值佛世,出家受記,合國欽仰。」
爾時眾會聞佛說此已,皆大歡喜,國王、臣民聞此貧女奉上一燈,受記作佛,皆發欽仰,並各施與上妙衣服,四事無乏。合國男女、尊卑大小競共設作諸香油燈,持詣祇洹,供養於佛。眾人猥多,燈滿祇洹諸樹林中,四匝彌滿,猶如眾星列在空中,日日如是,經於七夜。
爾時阿難甚用歡喜,嗟歎如來若干德行,前白佛言:「不審世尊過去世中作何善根,致斯無極燈供果報?」
佛告阿難:「過去久遠二阿僧祇九十一劫,此閻浮提有大國王,名波塞奇,主此世界八萬四千諸小國土。王大夫人生一太子,身紫金色,三十二相、八十種好,當其頂上,有自然寶眾相晃朗,光曜人目。即召相師占相吉凶,因為作字。相師披看,見其奇妙,舉手唱言:『善哉!善哉!今此太子於諸世間天人之中無與等者。若其在家,作轉輪聖王;若其出家,成自然佛。』相師白王:『太子生時,有何異事?』王答之言:『頂上明寶自然隨出。』便為立字,字勒那識祇(晉言寶髻)。年漸長大,出家學道,得成為佛,教化人民,度者甚多。
「爾時父王請佛及僧,三月供養。有一比丘字阿梨蜜羅(晉言聖友),保三月中作燈檀越,日日入城,詣諸長者、居士、人民,求索蘇油燈炷之具。
「時王有女,名曰牟尼,登於高樓,見此比丘日行入城,經營所須,心生敬重,遣人往問:『尊人恒爾勞苦,何所營理?』比丘報言:『我今三月與佛及僧作燈檀越,所以入城詣諸賢者,求索蘇油燈炷之具,使還報命。』王女歡喜,又語聖友:『自今已往,莫復行乞,我當給汝作燈之具。』比丘可之。從是已後,常送蘇油燈炷之具詣於精舍。
「聖友比丘日日經營燃燈供養,發意廣濟,誠心欵著,佛授其記:『汝於來世阿僧祇劫當得作佛,名曰定光,十號具足。』王女牟尼聞聖友比丘受記作佛,心自念言:『佛燈之物悉是我有,比丘經營,今已得記,我獨不得。』作是念已,往詣佛所,自陳所懷,佛復授記,告牟尼曰:『汝於來世二阿僧祇九十一劫,當得作佛,名釋迦牟尼,十號具足。』於是王女聞佛授記,歡喜發中,化成男子,重禮佛足,求為沙門,佛便聽之。精進勇猛,勤修不息。」
佛告阿難:「爾時比丘阿梨蜜者,豈異人乎?乃往過去定光佛是;王女牟尼,豈異人乎?我身是也。因由昔日燈明布施,從是已來,無數劫中,天上世間受福自然,身體殊異,超絕餘人,至今成佛,故受此諸燈明之報。」
時諸大會聞佛所說,有得初果乃至四果,或種緣覺善根之者,有發無上正真道意。慧命阿難及諸眾會咸共頂戴,踊躍奉行。
賢愚經卷第三
(二一)大光明王始發道心緣品第十六
有智慧巧便人,以小緣故,能發大心,趣向佛道;懈怠懶惰人,雖有大緣,猶不發意趣向佛道。是故行者應強心立志,勇猛善緣。何以知然?爾時世尊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,與諸四眾、諸王臣民前後圍遶,供養恭敬。於是眾中多有疑者:「世尊本以何因緣故,初發無上菩提之心,自致成佛,多所利益?我等亦當發心成道,利安眾生。」尊者阿難知眾所念,即從坐起,整衣服,前白佛言:「今此大眾咸皆有疑:『世尊本昔從何因緣發大道心?唯願說之,廣利一切!』」
佛告阿難:「善哉!善哉!汝所問者,多所饒益。諦聽!善思!當為汝說。」時大會寂靜無聲,風河江水、百鳥走獸皆寂無聲,於是大眾、天龍鬼神悚然樂聞,一心觀佛。
佛言阿難:「過去久遠無量無邊阿僧祇劫,此閻浮提有一大王,名大光明,有大福德,聰明勇慧,王相具足。爾時邊境有一國王與為親厚,彼國所乏,大光明王隨時贈送;彼國所珍,亦復奉獻於光明王。時彼國王大山遊獵得二象子,端正姝妙,白如玻𭺊山,七支拄地,甚可敬愛,心喜念言:『我今當以與光明王。』念已莊校金銀雜寶、極世之珍,遣人往送。時光明王見此象已,心大欣悅。
「時有象師,名曰散闍,王即告言:『汝教此象,瞻養令調。』散闍奉教,不久調順,眾寶交絡,往白王言:『我所調象,今已調良,願王觀試。』王聞心喜,遲欲見之,即擊金鼓,會諸臣下,令觀試象。
「大眾既集,王乘是象,譬如日初出山,光明照曜,王初乘象,亦復如是。與諸臣民出城遊戲,將至試所。時象氣壯,見有群象於蓮華池食蓮華根,見已欲發,奔逐牸象,遂至深林。時王冠服悉皆墮落,壞衣破身,出血牽髮。王時眩𥈆,自惟必死,極懷恐怖,即問象師:『吾寧當有餘命不耶?』散闍白王:『林中諸樹有可捉者,願王搏捉,乃可得全。』王搏樹枝,象去王住,下樹坐地,自視無復衣冠,身體傷破,生大苦惱,迷悶出林,不知從者所在。
「象師小前捉樹得住,還求見王愁惱獨坐,象師叩頭,白王:『願王莫大憂苦!此象正爾婬心當息,厭惡穢草,不甘濁水,思宮清淨、肥美飲食,如是自還。』王即告曰:『吾今不復思汝及象,以此象故,幾失吾命。』
「爾時群臣咸各生念,謂王已為狂象所害。尋路推求,處處或得天冠衣服,或見落血,遂乃見王。駕乘餘象,還來入城。城中人民悉見大王受如是苦,莫不憂惱。
「爾時狂象在野澤中食諸惡草,飲濁穢水,婬欲意息,即思王宮清涼甘饍,行如疾風,詣本止處。
「象師見已,往白王言:『大王!當知先所失象今還來至,願王視之。』王言:『我不須汝,亦不須象。』散闍啟王:『王若不須我及象者,唯願觀我調象之方!』王即使於平坦地敷置坐處。
「時國中人聞此象師欲示大王調象之法,普皆雲集。時王出宮,大眾導從,詣座而坐。象師散闍將象至會,尋使工師作七鐵丸,燒令極赤,作已念言:『象吞此丸,決定當死,王後或悔。』白言大王:『此白象寶,唯轉輪王乃得之耳,今有小過,不應喪失。』王告之言:『象若不調,不應令吾乘之;若其調適,事釁如斯。今不須汝,亦不須象。』象師又言:『雖不須我,象甚可惜。』王怒隆盛,告言遠去。散闍起已,泣淚而言:『王無親踈,其心如毒,詐出甜言。』時會大小聞已墮淚,諦視於象。
「象師即便作相告象:『吞此鐵丸!若不吞者,當以鐵鉤斵裂汝腦。』象知其心,即自思惟:『我寧吞此熱丸而死,實不堪忍被鐵鉤死;如人俱死,寧受絞死,不樂燒殺。』屈膝向王,垂淚望救。王意怒盛,覩已餘視。散闍告象:『汝今何以不吞此丸?』時象四顧,念:『是眾中乃無有能救我命者。』以手取丸,置口吞之,入腹焦爛,直過而死,如金剛杵打玻𭺊山,鐵丸墮地,猶故熱赤。時會見已,莫不悲泣。王見此事,驚怖愕然,乃生悔心,即召散闍,告言:『汝象調順乃爾,何故在林不能制之?』
「時淨居天知光明王應發無上菩提之心,即作神力,令象師跪答王言:『大王!我唯能調象身,不能調心。』王即問言:『頗復有人亦能調身兼調心不?』白言大王:『有佛世尊,既能調身,亦能調心。』時光明王聞佛名已,心驚毛竪,告言散闍:『所言佛者,何種性生?』散闍答言:『佛世尊者,二種性生——一者智慧,二者大悲。勤行六事,所謂六波羅蜜,功德智慧悉具足已,號之為佛,既自能調,亦調眾生。』
「王聞是已,悚然踊躍,即起入宮,洗浴香湯,更著新衣,上高閣上,四向作禮,於一切眾生起大悲心,燒香誓願:『願我所有功德迴向佛道,我成佛已,自調其心,亦當調伏一切眾生。若以一眾生故,在於阿鼻地獄住經一劫有所益者,當入是獄,終不捨於菩提之心。』作是誓已,六種震動,諸山大海𧿽𨁟踊沒,虛空之中自然樂聲,無量諸天作天妓樂歌歎菩薩,而作是言:『如汝所作,得佛不久。成佛道已,願度我等,我等於此清淨法會,亦應有分。』」
佛告諸比丘:「欲知爾時白象吞鐵丸者,難陀是也;時象師者,舍利弗是也;光明王者,我身是也。我於爾時見是象調順故,始發道心,求於佛道。」
爾時大會聞佛苦行如是,有得四道果者,有發大道心者,有出家修道者,莫不歡喜,頂戴奉行。
以是因緣,強志勇故,由小因緣能辦大事;懶惰懈怠,雖遇大緣,無所能成。是故行者當勤精進,趣向佛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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