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莊嚴論經

(二)

復次,應分別論。所謂論者即是法也。夫於法所宜善思惟,若能思惟則解其義。
此外,应当进行分别论述。所谓论述就是法。对于法应当善加思考,若能思考就能理解其义。
我昔曾聞,有婆羅門名憍尸迦,善知僧佉論、衛世師論、若提碎摩論,如是等論解了分別。彼婆羅門住華氏城中,於其城外,有一聚落。彼婆羅門有少因緣,詣彼聚落,到所親家。時其親友以緣事故餘行不在,時憍尸迦婆羅門語其家人:「汝家頗有經書以不?吾欲並讀待彼行還。」時所親婦即為取書,偶得《十二緣經》而以與之。既得經已,至於林樹間閑靜之處,而讀此經。聞無明緣行,行緣識,識緣名色,名色緣六入,六入緣觸,觸緣受,受緣愛,愛緣取,取緣有,有緣生,生緣老病死憂悲苦惱,是名集諦。無明滅則行滅,行滅則識滅,識滅則名色滅,名色滅則六入滅,六入滅則觸滅,觸滅則受滅,受滅則愛滅,愛滅則取滅,取滅則有滅,有滅則生滅,生滅則老病死憂悲苦惱眾苦集聚滅。初讀一遍猶未解了,至第二遍即解無我。外道之法著於二見:我見、邊見,於一切法深知生滅無有常者,而自念言:「一切外論皆悉無有出生死法,唯此經中有出生死解脫之法。」心生歡喜,尋舉兩手而作是言:「我於今者,始得實論,始得實論。」端坐思惟深解其義,容貌熙怡如花開敷,復作是言:「我今始知生死繫縛,解出世法,乃悟外道所說諸論甚為欺誑,不離生死。」歎言:「佛法至真至實,說有因果,因滅則果滅。外道法中甚為虛妄,說言有果而無其因,不解因果,不識解脫。自觀我昔深生怪笑,云何乃欲外道法中度生死河?我昔外道求度生死,譬如有人沒溺恒河波浪之中,懼失身命,值則攀緣,既不免難沒水而死。我亦如是,遇彼外道求度生死,然其法中都無解脫出世之法,沒生死河喪善身命墮三惡道。今見此論,當隨順行,得出生死。外道經論如愚狂語,九十六種道悉皆虛偽,唯有佛道至真至正。六師之徒及餘智者,咸自稱為一切智人,斯皆妄語。唯佛世尊是一切智,誠實不虛。」時憍尸迦即說偈言:
从前听说有个婆罗门叫憍尸迦,精通僧佉论、卫世师论、若提碎摩论等诸家学说。他住在华氏城,城外有个村庄。一次他有事去那村庄,到了亲友家。亲友正好有事外出,憍尸迦便对家属说:你家可有经书?我想边读边等他回来。那家的妇人便去找书,偶然拿到《十二缘经》给了他。得到经书后,他到林中僻静处阅读。听到"无明缘行,行缘识,识缘名色,名色缘六入,六入缘触,触缘受,受缘爱,爱缘取,取缘有,有缘生,生缘老病死忧悲苦恼,这叫集谛。无明灭则行灭,行灭则识灭,识灭则名色灭,名色灭则六入灭,六入灭则触灭,触灭则受灭,受灭则爱灭,爱灭则取灭,取灭则有灭,有灭则生灭,生灭则老病死忧悲苦恼众苦集聚灭。"初读一遍还不明白,读到第二遍就悟到无我之理。外道执着二见:我见与边见,他由此深知诸法生灭无常,心想:一切外道理论都不能超脱生死,唯有此经阐述了解脱生死之法。心生欢喜,举起双手说:我今天才得到真谛啊!端坐思维深解经义,面容舒展如花绽放,又说:如今才知生死束缚,明白解脱之道,才知外道诸论都是欺诳,不能脱离生死。赞叹道:佛法最真最实,讲明因果,因灭则果灭。外道法极为虚妄,说有果而无因,不懂因果,不知解脱。回首往昔觉得可笑,怎会想靠外道法度生死河?从前求外道解脱,就像有人淹没在恒河波浪中,怕丧性命乱抓东西,终究难逃溺毙。我也如此,求外道度生死,但其法中没有解脱出世之道,沉沦生死河丧失善根,堕落三恶道。如今见此经论,当依教奉行,超脱生死。外道经论如痴人说梦,九十六种道皆虚伪,唯有佛道至真至正。六师之徒等自称智者,都是妄语。唯有佛陀才是一切智人,真实不虚。这时憍尸迦说偈道:
「外道所為作,虛妄不真實,
猶如小兒戲,聚土作城郭。
醉象踐蹈之,散壞無遺餘,
佛破諸外論,其事亦如是。」
外道所造作的言论,虚妄不真实, 如同小孩玩耍,堆土造城郭。 醉象践踏而过,土城崩散无余, 佛陀破除外道邪论,也是如此彻底。
時憍尸迦婆羅門,深於佛法生信敬心,捨外道法除去邪見,晝夜常讀《十二緣經》。時其所親方與諸婆羅門歸還其家,問其婦言:「我聞憍尸迦來至於此,今何所在?」婦語夫言:「彼婆羅門向借經書,我取與之,不識何經。然其得已披攬翻覆,彈指讚歎熙怡異常。」夫聞其言即往其所,見憍尸迦端坐思惟,即問之言:「汝於今者何所思惟?」時憍尸迦說偈答曰:
「愚癡無智慧,周迴三有中,
如彼陶家輪,輪轉無窮已,
我思十二緣,解脫之方所。」
爾時親友即語之言:「汝於是經乃能深生希有之想,我釋種邊而得此經,將欲洗却其字,以用書彼毘世師經。」憍尸迦婆羅門聞是語已呵責親友:「汝愚癡人!云何乃欲水洗斯經?如是妙法宜用真金而以書寫,盛以寶凾種種供養。」即說偈言:
「設我有財寶,以真金造塔,
七珍用廁填,寶案妙巾袠,
莊嚴極殊妙,而用以供養,
雖作如是事,尚不稱我意。」
時其親友聞斯語已,甚懷忿恚而作是言:「今此經中有何深妙未曾有事?何必勝彼毘世師經,欲以真金種種珍寶而為供養?」時憍尸迦聞是語已,愀然作色而作是言:「汝今何故輕蔑佛經至於是乎?彼毘世師論極有過患,云何乃用比於佛語?如毘世師論,不知法相錯亂因果,於瓶因果淺近之法,尚無慧解分別能知,況解人身身根覺慧因果之義?」爾時其親友語憍尸迦言:「汝今何故言毘世師論不解因果?彼論中說破瓦以為瓶因,云何而言不解因果?」憍尸迦言:「汝毘世師論實有是語,然無道理。汝今且觀,如因於縷以為經緯然後有疊,瓶瓨亦爾,先有瓶故然後有瓦,若先無瓶云何有瓦?復次破瓦無用、瓶瓨有用,是以破瓦不得為因。現見陶師取泥成瓶、不用破瓦,又見瓶壞後有破瓦,瓶若未壞,云何有破?」時親友言:「汝意謂若毘世師論都無道理,我等寧可徒勞其功而自辛苦。」時親友徒黨諸婆羅門聞是語已心生愁惱:「若如其言,毘世師論即於今日不可信耶?」憍尸迦言:「毘世師論非但今者不可取信,於昔已來善觀察者久不可信。所以然者?昔佛十力未出世時,一切眾生皆為無明之所覆蔽,盲無目故,於毘世師論生於明想。佛日既出,慧明照了,毘世師論無所知曉,都應棄捨。譬如鵄鵂夜則遊行能有力用,晝則藏竄無有力用。毘世師論亦復如是,佛日既出,彼論無用。」
親友復言:「若如汝言,毘世師論不如佛經,然此佛經寧可得比僧佉論耶?」憍尸迦言:「如僧佉經說有五分,論義得盡:第一言誓,第二因,第三喻,第四等同,第五決定。汝僧佉經中無有譬喻可得明了如牛犎者,況辯法相而能明了?何以故?汝僧佉經中說鉢羅陀那不生如常,遍一切處亦處處去。如僧佉經中說鉢羅陀那不從他生而體是常,能生一切、遍一切處去至處處。說如是事多有𠎝過。何以故?於三有中無有一法但能生物不從他生,是故有過。復次遍一切處能至處處,此亦有過,何以故?若先遍者,去何所至?若去至者,遍則不遍。二理相違其義自破。若如是者,是則無常。如其所言,不從他生而能生物,遍一切處去至處處。是語非也。」
親友婆羅門聞是語已,語憍尸迦言:「汝與釋種便為朋黨,故作是說。然佛經中亦有大過,說言生死無有本際,又復說言一切法中悉無有我。」時憍尸迦語親友言:「我見佛法生死無際,一切無我,故吾今者敬信情篤。若人計我,終不能得解脫之道,若知無我則無貪欲,無貪欲故便得解脫。若計有我則有貪愛,既有貪愛遍於生死,云何能得解脫之道?復次,若言生死有初始者,此初身者,為從善惡而得此身?為不從善惡自然有耶?若從善惡而得身者,則不得名初始有身。若不從善惡得此身者,此善惡法云何而有?若如是者,汝法則為半從因生半不從因,如是說者有大過失。我佛法無始,故無罪咎。」
于時親友語憍尸迦:「有縛則有解,汝說無我則無有縛,若無有縛誰得解脫?」憍尸迦言:「雖無有我猶有縛解。何以故?煩惱覆故則為所縛,若斷煩惱則得解脫,是故雖復無我猶有縛解。」
諸婆羅門復作是言:「若無我者,誰至後世?」時憍尸迦語諸人言:「汝等善聽!從於過去煩惱諸業,得現在身及以諸根,從今現在復造諸業,以是因緣得未來身及以諸根。我於今者,樂說譬喻以明斯義。譬如穀子,眾緣和合故得生芽,然此種子實不生芽,種子滅故芽便增長,子滅故不常,芽生故不斷;佛說受身亦復如是,雖復無我,業報不失。」
諸婆羅門言:「我聞汝說無我之法洗我心垢,猶有少疑今欲諮問。若無我者,先所作事云何故憶而不忘失?」答曰:「以有念覺與心相應,便能憶念三世之事而不忘失。」又問:「若無我者,過去已滅現在心生,生滅既異,云何而得憶念不忘?」答曰:「一切受生,識為種子入母胎田,愛水潤漬身樹得生,如胡桃子隨類而生,此陰造業能感後陰,然此前陰不生後陰,以業因緣故便受後陰,生滅雖異相續不斷。如嬰兒病,與乳母藥,兒患得愈,母雖非兒,藥之力勢能及於兒。陰亦如是,以有業力便受後陰憶念不忘。」
諸婆羅門復作是言:「汝所讀經中但說無我法,今汝解悟生歡喜耶?」時憍尸迦即為誦《十二緣經》而語之言:「無明緣行,行緣識,乃至生緣老死憂悲苦惱。無明滅則行滅,乃至老死滅故憂悲苦惱滅。以從眾緣,無有宰主,便於其中解悟無我,非經文中但說無我。復次,以有身故則便有心,以有身心諸根有用識解分別,我悟斯事便解無我。」又問:「若如汝言,生死受身相續不斷,設有身見有何過咎?」答曰:「以身見故造作諸業,於五趣中受善惡身形,得惡形時受諸苦惱。若斷身見不起諸業,不起諸業故則不受身,不受身故眾患永息,則得涅槃。云何說言身見非過?復次,若身見非過咎者,應無生死,不於三有受生死苦,是故有過。」時婆羅門逆順觀察十二緣義,深生信解,心懷慶幸,略讚佛法,而說偈言:
「如來在世時,說法摧諸論,
佛日照世間,群邪皆隱蔽。
我今遇遺法,如在世尊前,
釋種中勝妙,深達諸法相。
所言如來者,真實而不虛,
逆順觀諸法,名聞普遍滿。
向佛涅槃方,恭敬合掌禮,
歎言佛世尊,實有大悲心。
諸仙中最勝,世間無倫疋,
我今歸依彼,無等戒定慧。」
憍尸迦言:「汝今云何乃爾深解佛之功德?」親友答言:「我聞此法,是故知佛無量功德,如沈水香黑重津膩,以是因緣燒之甚香遠近皆聞。如是我見如來定慧身故,便知世尊有大功德。我於今者雖不覩佛,見佛聖跡則知最勝,亦如有人於花池邊見象足跡則知其大,覩因緣論雖不見佛,知佛聖跡功德最大。」見其親友深生信解,歎未曾有而作是言:「汝於昔來讀誦外典亦甚眾多,今聞佛經須臾之頃解其義趣,悉捨外典,極為希有。」即說偈言:
「除去邪見論,信解正真法,
如是人難得,是故歎希有。
不但歎於汝,亦歎外諸論,
因其理鄙淺,我等悉捨離。
摒弃邪见之说,信奉真实正法, 这般人甚难得,故而称叹稀有。 非独赞叹于你,亦叹外道诸论, 因其义理浅陋,我等皆已舍离。
「以彼諸論有過咎故,令我等輩得生厭離生信解心,佛實大人無與等者,名稱普聞遍十方剎。外諸邪論前後有過,猶如諂語不可辯了,由彼有過,令我棄捨得入佛法,猶如春夏之時人患日熱皆欲離之,既至冬寒人皆思念。外道諸論亦復如是,誠應捨離如夏時日,然由此論得生信心亦宜思念,猶如寒時思念彼日。」
这些外道理论存在种种谬误,使我们对其产生厌离心而生起对佛法的信心。佛陀确实是至高无上的圣者,其美名传遍十方世界。外道邪说前后矛盾充满过失,如同谄媚之辞难以自圆其说。正因其有过失,才使我们舍弃外道而皈依佛法。譬如盛夏酷暑时人人避日,寒冬时节却又思念阳光。外道理论也是如此,确实应当像躲避夏日般远离它们,但因其过失反令我们生起对佛法的信心,又该像寒冬思日般心存感激。
于時親友問憍尸迦:「我等今者當作何事?」憍尸迦言:「今宜捨棄一切邪論,於佛法中出家學道。所以者何?如夜闇中然大炬火,一切鴿鳥皆悉墮落,佛智慧燈既出於世,一切外道悉應顛墜,是故今欲出家學道。」於是憍尸迦從親友家,即詣僧坊求索出家,出家已後得阿羅漢。何因緣故說是事耶?以諸外道常為邪論之所幻惑故,說十二因緣經論而破析之。
这时亲友问憍尸迦: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?憍尸迦回答:如今应当舍弃一切邪说,在佛法中出家修行。为什么呢?就像黑夜中点燃大火炬,所有鸽子都会坠落;佛陀的智慧明灯既然出现在世间,一切外道都应倾倒,因此现在要出家修行。于是憍尸迦从亲友家出来,立即前往僧院请求出家,出家后证得阿罗汉果。为何要说这件事呢?因为外道常被邪说迷惑,所以讲述十二因缘经论来破除他们的谬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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