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品般若波羅蜜經
初品第一
如是我聞:
我亲自听佛这样说过:
一時佛在王舍城耆闍崛山中,與大比丘僧千二百五十人俱,皆是阿羅漢,諸漏已盡,如調象王,所作已辦,捨於重擔,逮得己利,盡諸有結,正智解脫,心得自在,唯除阿難。
那时,佛陀住在王舍城的耆阇崛山中,与大比丘僧众一千二百五十人共聚一处。这些比丘都是阿罗汉,烦恼已尽无余,如同调御的象王,所应作已作,已舍重担,获得自利,断尽一切有结,正智解脱,心得自在。其中唯有阿难尊者尚未证得阿罗汉果。
爾時佛告須菩提:「汝樂說者,為諸菩薩說所應成就般若波羅蜜。」舍利弗即作是念:「須菩提自以力說?為承佛神力?」須菩提知舍利弗心所念,語舍利弗言:「佛諸弟子,敢有所說,皆是佛力。所以者何?佛所說法,於中學者,能證諸法相,證已有所言說,皆與法相不相違背,以法相力故。」
这时佛告诉须菩提:"你乐意说法的话,就为诸位菩萨解说应当如何成就般若波罗蜜。"舍利弗当即心想:"须菩提是凭自力在说,还是仰承佛的神力?"须菩提知晓舍利弗心中所想,便对舍利弗说:"佛的所有弟子,敢于有所言说,都是凭借佛力。为什么呢?佛所说的法,依之修学的人,能够证悟诸法实相,证悟之后的言说,都不与法相违背,这都是法相威力的缘故。"
爾時須菩提白佛言:「世尊!佛使我為諸菩薩說所應成就般若波羅蜜。世尊!所言菩薩菩薩者,何等法義是菩薩?我不見有法名為菩薩。世尊!我不見菩薩,不得菩薩,亦不見不得般若波羅蜜,當教何等菩薩般若波羅蜜?若菩薩聞作是說,不驚不怖,不沒不退,如所說行,是名教菩薩般若波羅蜜。復次,世尊!菩薩行般若波羅蜜時,應如是學,不念是菩薩心。所以者何?是心非心,心相本淨故。」
这时,须菩提向佛陀禀告说:"世尊!您让我为诸位菩萨解说应当成就的般若波罗蜜。世尊!所谓菩萨菩萨这个名称,究竟什么法义才称为菩萨?我看不见有法可以称为菩萨。世尊!我既看不见菩萨,也得不到菩萨,既看不见也得不到般若波罗蜜,应当教导什么样的菩萨修习般若波罗蜜呢?如果菩萨听到这样的说法,心不惊惧,不怖畏,不沉溺,不退转,能如所说去实践,这才叫做教导菩萨般若波罗蜜。再者,世尊!菩萨修行般若波罗蜜时,应当这样修学,不执着这是菩萨心。为什么呢?因为这个心并非实有之心,心的本性本来就是清净的。"
爾時舍利弗語須菩提:「有此非心心不?」須菩提語舍利弗:「非心心可得若有若無不?」舍利弗言:「不也!」須菩提語舍利弗:「若非心心不可得有無者,應作是言有心無心耶?」舍利弗言:「何法為非心?」須菩提言:「不壞不分別。菩薩聞作是說,不驚不怖,不沒不退,當知是菩薩不離般若波羅蜜行。若善男子、善女人,欲學聲聞地,當聞是般若波羅蜜,受持讀誦,如說修行。欲學辟支佛地,當聞是般若波羅蜜,受持讀誦,如說修行。欲學菩薩地,亦當聞是般若波羅蜜,受持讀誦,如說修行。所以者何?般若波羅蜜中,廣說菩薩所應學法。」
这时,舍利弗问须菩提:"有这样的无心之心吗?"须菩提反问舍利弗:"无心之心可以判定为有还是无吗?"舍利弗回答:"不能。"
须菩提对舍利弗说:"既然无心之心不能判定为有或无,那么可以说是有心还是无心吗?"舍利弗问:"什么是无心?"须菩提答道:"不坏灭也不分别。菩萨听闻这样的说法,不惊慌不恐惧,不退转不沉沦,应当知道这样的菩萨没有离开般若波罗蜜的修行。"
"善男子、善女人若想修学声闻乘,应当听闻这部般若波罗蜜,受持读诵,如法修行;若想修学辟支佛乘,应当听闻这部般若波罗蜜,受持读诵,如法修行;若想修学菩萨乘,也应当听闻这部般若波罗蜜,受持读诵,如法修行。为什么呢?因为般若波罗蜜中广泛开示了菩萨应当修学的法要。"
須菩提白佛言:「世尊!我不得不見菩薩,當教何等菩薩般若波羅蜜?世尊!我不見菩薩法來去,而與菩薩作字言是菩薩,我則疑悔。世尊!又菩薩字無決定、無住處。所以者何?是字無所有故。無所有亦無定無處。若菩薩聞是事,不驚不怖,不沒不退,當知是菩薩畢竟住不退轉地,住無所住。
须菩提向佛陀禀告说:“世尊!我实在找不到菩萨,应当教导什么样的菩萨修习般若波罗蜜?世尊!我看不见菩萨法有来有去,却要给菩萨安立名相说这是菩萨,这令我感到困惑不安。世尊!再者,菩萨这个名号并无固定不变的实体,也无常住所在。为什么呢?因为这个名号本无所有。无所有也就没有固定不变的实体,也无常住之处。如果菩萨听闻这些道理,心不惊惧,不恐怖,不退失,不退缩,应当知道这位菩萨必定安住于不退转之地,安住于无住之处。”
「復次,世尊!菩薩行般若波羅蜜時,不應色中住,不應受、想、行、識中住。何以故?若住色中,為作色行;若住受、想、行、識中,為作識行。若行作法,則不能受般若波羅蜜,不能習般若波羅蜜;不具足般若波羅蜜,則不能成就薩婆若。何以故?色無受想,受、想、行、識無受想。若色無受則非色;受、想、行、識無受則非識。般若波羅蜜亦無受。菩薩應如是學行般若波羅蜜,是名菩薩諸法無受三昧——廣大、無量、無定,一切聲聞、辟支佛所不能壞。何以故?是三昧,不可以相得。若是三昧可以相得,先尼梵志於薩婆若智不應生信。先尼梵志以有量智入是法中,入已不受色,不受受、想、行、識。是梵志不以得聞見是智,不以內色見是智,不以外色見是智,不以內外色見是智,亦不離內外色見是智;不以內受、想、行、識見是智,不以外受、想、行、識見是智,不以內外受、想、行、識見是智,亦不離內外受、想、行、識見是智。先尼梵志信解薩婆若智,以得諸法實相,故得解脫。得解脫已,於諸法中無取無捨,乃至涅槃亦無取無捨。世尊!是名菩薩般若波羅蜜不受色,不受受、想、行、識。雖不受色,不受受、想、行、識,未具足佛十力、四無所畏、十八不共法,終不中道而般涅槃。
再者,世尊!菩萨修行般若波罗蜜时,不应执著于色,不应执著于受、想、行、识。为什么呢?若执著于色,便是在色中造作;若执著于受、想、行、识,便是在识中造作。若行于造作之法,则不能领受般若波罗蜜,不能修习般若波罗蜜;不具足般若波罗蜜,便不能成就一切智。为什么呢?色没有受想,受、想、行、识也没有受想。若色无受,则非色;受、想、行、识无受,则非识。般若波罗蜜亦无受。菩萨应当这样修学般若波罗蜜,这就是菩萨诸法无受三昧——广大、无量、无有定相,一切声闻、辟支佛所不能破坏。为什么呢?此三昧,不可以形相求得。若此三昧可以形相求得,先尼梵志对于一切种智便不应生起信心。先尼梵志以有限的智慧入此法中,既入之后,不执取色,不执取受、想、行、识。这位梵志不是通过听闻而认知此智,不是通过内在的色而认知此智,不是通过外在的色而认知此智,不是通过内外色而认知此智,也不是离开内外色而认知此智;不是通过内在的受、想、行、识而认知此智,不是通过外在的受、想、行、识而认知此智,不是通过内外受、想、行、识而认知此智,也不是离开内外受、想、行、识而认知此智。先尼梵志信解一切种智,因为证得诸法实相,所以获得解脱。获得解脱后,于一切法中无取无舍,乃至涅槃也无取无舍。世尊!这就是菩萨般若波罗蜜不执取色,不执取受、想、行、识。虽然不执取色,不执取受、想、行、识,但若未具足佛十力、四无所畏、十八不共法,终不中途证入涅槃。
「復次,世尊!菩薩行般若波羅蜜,應如是思惟:『何等是般若波羅蜜?是誰般若波羅蜜?若法不可得,是般若波羅蜜耶?』若菩薩作是思惟觀時,不驚不畏不怖,不沒不退,當知是菩薩不離般若波羅蜜行。」
世尊!再者,菩萨修行般若波罗蜜时,应当这样思惟:'什么是般若波罗蜜?是谁的般若波罗蜜?如果诸法不可得,这就是般若波罗蜜吗?'当菩萨这样思惟观察时,若能不惊恐、不畏惧、不怖畏,不沉没、不退转,应当知道这位菩萨未曾远离般若波罗蜜的修行。
爾時舍利弗語須菩提:「若色離色性,受、想、行、識離識性,般若波羅蜜離般若波羅蜜性者,何故說菩薩不離般若波羅蜜行?」須菩提言:「如是,舍利弗!色離色性,受、想、行、識離識性,般若波羅蜜離般若波羅蜜性,是法皆離自性,性相亦離。」舍利弗言:「若菩薩於是中學,能成就薩婆若耶?」須菩提言:「如是,舍利弗!菩薩如是學者,能成就薩婆若。所以者何?一切法無生無成就故。若菩薩如是行者,則近薩婆若。」
这时舍利弗对须菩提说:"如果色远离色性,受、想、行、识远离识性,般若波罗蜜远离般若波罗蜜性,为何还要说菩萨不离般若波罗蜜行呢?"须菩提回答:"正是如此,舍利弗!色远离色性,受、想、行、识远离识性,般若波罗蜜远离般若波罗蜜性,这些法都远离自性,性相也远离。"舍利弗又问:"如果菩萨这样修学,能成就一切智吗?"须菩提回答:"正是如此,舍利弗!菩萨这样修学,就能成就一切智。为什么呢?因为一切法无生无成就。若菩萨这样修行,就能趋近一切智。"
爾時須菩提語舍利弗言:「菩薩若行色行為行相,若生色行為行相,若滅色行為行相,若壞色行為行相,若空色行為行相。我行是行,亦是行相。若行受、想、行、識行為行相,若生識行為行相,若滅識行為行相,若壞識行為行相,若空識行為行相。我行是行,亦是行相。若作是念:『能如是行者,是行般若波羅蜜,亦是行相。』當知是菩薩未善知方便。」
那时,须菩提对舍利弗说:「菩萨若以行为色相即是执着行相,若以色相生起行为即是执着行相,若以色相灭尽行为即是执着行相,若以色相坏灭行为即是执着行相,若以色相空寂行为即是执着行相。我这般修行,仍是执着行相。若以行为受、想、行、识相即是执着行相,若以识相生起行为即是执着行相,若以识相灭尽行为即是执着行相,若以识相坏灭行为即是执着行相,若以识相空寂行为即是执着行相。我这般修行,仍是执着行相。若起这样的念头:『能如此修行者,就是在修行般若波罗蜜。』这也仍是执着行相。应当知道这样的菩萨尚未真正通达方便智慧。」
舍利弗語須菩提:「今菩薩云何行,名為行般若波羅蜜?」須菩提言:「若菩薩不行色,不行色生,不行色滅,不行色壞,不行色空,不行受、想、行、識,不行識生,不行識滅,不行識壞,不行識空,是名行般若波羅蜜。不念行般若波羅蜜,不念不行,不念行不行,亦不念非行非不行,是名行般若波羅蜜。所以者何?一切法無受故。是名菩薩諸法無受,三昧廣大,無量無定,一切聲聞、辟支佛所不能壞。菩薩行是三昧,疾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」
舍利弗问须菩提:"如今菩萨应如何修行,才称为修行般若波罗蜜?"
须菩提回答:"若菩萨不执着于色,不执着于色的生起,不执着于色的消亡,不执着于色的败坏,不执着于色的空性;不执着于受、想、行、识,不执着于识的生起,不执着于识的消亡,不执着于识的败坏,不执着于识的空性,这才称为修行般若波罗蜜。不刻意想着自己在修行般若波罗蜜,也不想着自己不修行,不想着修行或不修行,更不想着既非修行也非不修行,这才称为修行般若波罗蜜。为什么呢?因为一切法本无所得。这就是菩萨于诸法无所得的境界,此三昧广大无量,无有定相,一切声闻、辟支佛都不能破坏。菩萨若修行此三昧,便能迅速证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。"
須菩提承佛威神,而作是言:「若菩薩行是三昧,不念不分別:『是三昧我當入,是三昧我今入、我已入。』無如是分別,當知是菩薩已從諸佛得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記。」舍利弗語須菩提:「菩薩所行三昧,得從諸佛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記。是三昧可得示不?」須菩提言:「不也,舍利弗!何以故?善男子!不分別是三昧。所以者何?三昧性無所有故。」
须菩提承佛威神,开口说道:"若菩萨修习此三昧,不起念不分别:'此三昧我当入,此三昧我今入、我已入。'没有这样的分别,当知此菩萨已蒙诸佛授无上正等正觉记。"舍利弗问须菩提:"菩萨所修三昧,能得诸佛授无上正等正觉记。此三昧可以指示吗?"须菩提答:"不可,舍利弗!何以故?善男子!不分别此三昧。所以者何?三昧本性无所有故。
佛讚須菩提言:「善哉,善哉!我說汝於無諍三昧人中最為第一。如我所說,菩薩應如是學般若波羅蜜。若如是學者,是名學般若波羅蜜。」
佛陀赞叹须菩提说:"好啊,好啊!我说你在无诤三昧修行者中最为第一。如我所说,菩萨应当这样修学般若波罗蜜。若能这样修学,才称得上是修学般若波罗蜜。"
舍利弗白佛言:「世尊!菩薩如是學,為學何法?」佛告舍利弗:「菩薩如是學,於法無所學。何以故?舍利弗!是諸法不爾,如凡夫所著。」
舍利弗向佛陀禀告说:"世尊!菩萨这样修学,是在修学什么法?"佛陀告诉舍利弗:"菩萨这样修学,其实对任何法都不执著修学。为什么呢?舍利弗啊!这些法并非如凡夫所执著的那样。"
舍利弗白佛言:「世尊!今云何有?」佛言:「如無所有,如是有。如是諸法無所有,故名無明。凡夫分別無明,貪著無明,墮於二邊,不知不見,於無法中憶想分別,貪著名色。因貪著故,於無所有法,不知不見,不出不信不住,是故墮在凡夫貪著數中。」
舍利弗向佛陀请教:「世尊!现在为何会如此存在?」佛陀回答:「如同无所有那样,就是如此存在。一切法本是无所有,因此称为无明。凡夫执着分别无明,贪爱无明,落入两边,不能觉知不能明见,在虚妄法中妄想分别,贪著名色。由于贪爱执着的缘故,对于无所有法,不能觉知不能明见,不得出离不能信解不能安住,所以堕落在凡夫贪着之列。」
舍利弗白佛言:「世尊!菩薩如是學,亦不學薩婆若。」佛告舍利弗:「菩薩如是學,亦不學薩婆若。如是學,亦名學薩婆若、成就薩婆若。」須菩提白佛言:「世尊!若有問:『幻人學薩婆若,當成就薩婆若不?』世尊!我當云何答?」
舍利弗向佛陀禀告说:"世尊!菩萨这样修学,也不算是在修学一切智。"佛陀告诉舍利弗:"菩萨这样修学,也不算是在修学一切智。这样修学,也可以说是修学一切智、成就一切智。"须菩提向佛陀禀告说:"世尊!如果有人问:'幻化之人修学一切智,能够成就一切智吗?'世尊!我应当如何回答?"
「須菩提!我還問汝,隨意答。於意云何?幻異色,色異幻,幻異受、想、行、識耶?」須菩提言:「幻不異色,色不異幻。幻即是色,色即是幻。幻不異受、想、行、識,識不異幻。幻即是識,識即是幻。」
佛说:"须菩提!我还要问你,你随意回答。你认为如何?幻相与色相有别吗?色相与幻相有别吗?幻相与受、想、行、识有别吗?"
须菩提回答:"幻相不离色相,色相不离幻相。幻相即是色相,色相即是幻相。幻相不离受想行识,识不离幻相。幻相即是识,识即是幻相。"
「須菩提!於意云何?五受陰名為菩薩不?」「如是,世尊!」
须菩提!你认为如何?五受阴可以称为菩萨吗?正是如此,世尊!
佛告須菩提:「菩薩學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,當如幻人學。何以故?當知五陰即是幻人。所以者何?說色如幻,說受、想、行、識如幻,識是六情五陰。」
佛陀告诉须菩提:"菩萨修习无上正等正觉,应当如同幻化之人修习。为什么呢?应当知道五蕴就是幻化之人。何以这样说?所说的色如同幻化,所说的受、想、行、识如同幻化,识就是六根五蕴。"
「世尊!新發意菩薩聞是說者,將無驚怖退沒耶?」佛告須菩提:「若新發意菩薩隨惡知識,則驚怖退沒。若隨善知識聞是說者,則無驚怖沒退。」
世尊!初发菩提心的菩萨听闻这样的教法,恐怕会惊惧退缩吧?佛陀告诉须菩提:如果初发心菩萨追随恶友,就会惊惧退缩;如果追随善知识听闻这样的教法,就不会惊惧退缩。
須菩提言:「世尊!何等是菩薩惡知識?」佛言:「教令遠離般若波羅蜜,使不樂菩提。又教令學取相分別、嚴飾文頌,又教學雜聲聞、辟支佛經法,又與作魔事因緣。是名菩薩惡知識。」
须菩提问:“世尊!什么样的人是菩萨的恶知识?”佛回答:“那些教人远离般若波罗蜜,使人不乐于追求菩提的人;又教导人执着于表面相状、分别计较,追求华丽的文辞;又教人混杂学习声闻、辟支佛的经法;又为人种下魔事的因缘。这些就是菩萨的恶知识。”
「世尊!何等為菩薩善知識?」「若教令學般若波羅蜜,為說魔事,說魔過惡;令知魔事、魔過惡已,教令遠離。須菩提!是名發大乘心大莊嚴菩薩摩訶薩善知識。」
世尊啊!什么是菩萨的善知识?世尊回答:若有人教导菩萨修习般若波罗蜜,为其解说魔障之事,揭示魔障的过患;使菩萨了知魔障之事及其过患后,又教导其远离魔障。须菩提!这就是能发起大乘心、具足大庄严的菩萨摩诃萨的善知识。
須菩提白佛言:「世尊!所言菩薩,菩薩有何義?」佛告須菩提:「為學一切法無障礙,亦如實知一切法,是名菩薩義。」
须菩提向佛询问:“世尊!您所说的菩萨,菩萨二字有何含义?”佛告诉须菩提:“为了修习一切法而无所障碍,又能如实了知一切法,这就称为菩萨的含义。”
須菩提白佛言:「世尊!若知一切法名為菩薩義,復以何義名為摩訶薩?」佛言:「當為大眾作上首,名為摩訶薩義。」
须菩提向佛陀问道:「世尊!如果了知一切法称为菩萨的含义,那么又以什么含义称为摩诃萨呢?」佛陀回答:「应当为大众作领袖,称为摩诃萨的含义。」
舍利弗白佛言:「世尊!我亦樂說所以為摩訶薩義。」佛言:「樂說便說。」舍利弗白佛言:「世尊!菩薩為斷我見、眾生見、壽者見、人見,有見無見、斷見常見等,而為說法,是名摩訶薩義。於是中心無所著,亦名摩訶薩義。」
舍利弗向佛陀禀告:"世尊!我也乐意阐释什么叫做大菩萨的真义。"佛陀说:"既然乐意,就请说吧。"舍利弗向佛陀禀告:"世尊!菩萨为破除我见、众生见、寿者见、人见,有见无见、断见常见等种种妄见而说法,这就叫做大菩萨的真义。在说法时心无所执著,也称为大菩萨的真义。"
舍利弗問須菩提:「何故於是中心無所著?」須菩提言:「無心故,於是中心無所著。」富樓那彌多羅尼子白佛言:「世尊!菩薩發大莊嚴,乘大乘故,是名摩訶薩義。」
舍利弗问须菩提:"为什么在这中心无所执着?"须菩提回答:"因为无心,所以在这中心无所执着。"富楼那弥多罗尼子向佛禀告:"世尊!菩萨发起大庄严,乘于大乘,所以名为摩诃萨。"
須菩提白佛言:「世尊!所言菩薩發大莊嚴,云何名為發大莊嚴?」佛言:「菩薩作是念:『我應度無量阿僧祇眾生。度眾生已,無有眾生滅度者。』何以故?諸法相爾。譬如工幻師,於四衢道,化作大眾,悉斷化人頭。於意云何?寧有傷有死者不?」須菩提言:「不也,世尊!」佛言:「菩薩亦如是,度無量阿僧祇眾生已,無有眾生滅度者。若菩薩聞是事,不驚不怖,當知是菩薩發大莊嚴。」
须菩提向佛陀问道:"世尊!您所说的菩萨发起大庄严,什么叫做发起大庄严?"佛陀回答:"菩萨这样想:'我应当度化无量阿僧祇的众生。度化众生之后,却没有一个众生真正被度脱。'为什么呢?诸法实相本来就是如此。好比幻术师在十字路口,幻化出一大群人,然后把所有幻化人的头都砍断。你怎么想?真的有人受伤或死亡吗?"须菩提回答:"没有,世尊!"佛陀说:"菩萨也是如此,度化了无量阿僧祇的众生,实际上没有一个众生被度脱。如果菩萨听闻这个道理,心不惊惧不恐怖,就知道这位菩萨确实发起了大庄严。"
須菩提言:「如我解佛所說義,當知是菩薩發大莊嚴而自莊嚴。何以故?薩婆若是不作不起法,為眾生故發大莊嚴。是眾生亦是不作不起法。何以故?色無縛無解,受、想、行、識無縛無解故。」
须菩提回答:"按照我对佛所说教义的理解,应当知道这位菩萨是以广大庄严来自我庄严。为什么呢?因为一切智是不造作、不生起的法,菩萨是为利益众生才发起广大庄严。而这些众生同样是不造作、不生起的法。为什么呢?因为色既无束缚也无解脱,受、想、行、识同样既无束缚也无解脱。"
富樓那語須菩提:「色無縛無解,受、想、行、識無縛無解耶?」須菩提言:「色無縛無解,受、想、行、識無縛無解。」富樓那言:「何等色無縛無解?何等受、想、行、識無縛無解?」須菩提言:「幻人色是無縛無解,幻人受、想、行、識是無縛無解。無所有故,無縛無解;離故,無縛無解;無生故,無縛無解。是名菩薩摩訶薩發大莊嚴而自莊嚴。」
富楼那问须菩提:"色既无束缚也无解脱,受、想、行、识也是如此吗?"须菩提回答:"色既无束缚也无解脱,受、想、行、识也是如此。"
富楼那又问:"什么样的色既无束缚也无解脱?什么样的受、想、行、识既无束缚也无解脱?"须菩提答道:"幻化之人的色既无束缚也无解脱,幻化之人的受、想、行、识也是如此。因为本性空无所有,所以既无束缚也无解脱;因为远离分别,所以既无束缚也无解脱;因为本来无生,所以既无束缚也无解脱。这就是菩萨摩诃萨发起广大庄严而自庄严的境界。"
須菩提白佛言:「世尊!云何為大乘?云何為菩薩發趣大乘?是乘住何處?是乘從何處出?」佛告須菩提:「大乘者,無有量、無分數故。是乘從何處出、住何處者,是乘從三界出、住薩婆若。無乘是乘出者。何以故?出法、出者,俱無所有,何法當出?」
须菩提向佛陀问道:“世尊!什么是大乘?什么是菩萨发心趣向大乘?这大乘安住何处?这大乘从何处生起?”佛陀告诉须菩提:“所谓大乘,因其不可测量、不可限量之故。若问此乘从何处生起、安住何处,此乘从三界出离,安住于一切种智。实则无有乘能生起此乘。为什么呢?能出离的法与能出离者,两者都无所有,还有什么法可以出离呢?”
須菩提白佛言:「世尊!所言摩訶衍、摩訶衍者,勝出一切世間天、人、阿修羅。世尊!摩訶衍與虛空等。如虛空,受無量阿僧祇眾生;摩訶衍亦如是,受無量阿僧祇眾生。是摩訶衍如虛空,無來處,無去處,無住處;摩訶衍亦如是,不得前際,不得中際,不得後際。是乘三世等,是故名為摩訶衍。」佛讚須菩提言:「善哉,善哉!諸菩薩摩訶薩摩訶衍,應如汝所說。」
须菩提向佛陀禀告说:“世尊!您所说的摩诃衍、摩诃衍,殊胜超越一切世间的天、人、阿修罗。世尊!摩诃衍与虚空等同。就像虚空能容纳无量阿僧祇众生;摩诃衍也是如此,能容纳无量阿僧祇众生。这摩诃衍如同虚空,没有来处,没有去处,没有住处;摩诃衍也是如此,不得前际,不得中际,不得后际。此乘平等遍及三世,因此称为摩诃衍。”
佛陀赞叹须菩提说:“善哉,善哉!诸菩萨摩诃萨的摩诃衍,正应当如你所说。”
爾時富樓那彌多羅尼子白佛言:「世尊!佛使須菩提說般若波羅蜜,乃說摩訶衍?」須菩提白佛言:「世尊!我所說將無離般若波羅蜜耶?」「不也,須菩提!汝所說隨順般若波羅蜜。」
这时,富楼那弥多罗尼子对佛说:"世尊!佛让须菩提解说般若波罗蜜,为何却说的是大乘教法?"须菩提向佛禀白:"世尊!难道我所说的偏离了般若波罗蜜吗?"佛说:"不是的,须菩提!你所说的正是契合般若波罗蜜的。"
「世尊!我不得過去世菩薩,亦不得未來、現在世菩薩。色無邊故,菩薩亦無邊;受、想、行、識無邊故,菩薩亦無邊。世尊!如是一切處、一切時、一切種菩薩不可得,當教何等菩薩般若波羅蜜?我不得不見菩薩,當教何法入般若波羅蜜?世尊!所言菩薩、菩薩者,但有名字。譬如所說我,我法畢竟不生。世尊!一切法性亦如是。此中何等是色不著不生?何等是受、想、行、識不著不生?色是菩薩不可得,受、想、行、識是菩薩不可得,不可得亦不可得。世尊!一切處、一切時、一切種菩薩不可得,當教何法入般若波羅蜜?世尊!菩薩但有名字。如我畢竟不生,諸法性亦如是。此中何等是色不著不生?何等是受、想、行、識不著不生?諸法性如是,是性亦不生,不生亦不生。世尊!我今當教不生法入般若波羅蜜耶?何以故?離不生法,不可得菩薩行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。若菩薩聞作是說,不驚不怖,當知是菩薩行般若波羅蜜。世尊!菩薩隨行般若波羅蜜時作是觀,諸法即不受色。何以故?色無生即非色,色無滅即非色。無生無滅,無二無別。若說是色,即是無二法。菩薩行般若波羅蜜時,不受受、想、行、識。何以故?識無生即非識,識無滅即非識。無生無滅,無二無別。若說識,即是無二法。」
世尊!我找不到过去世的菩萨,也找不到未来世、现在世的菩萨。因为色无边无际,菩萨也就无边无际;受、想、行、识无边无际,菩萨也就无边无际。世尊!像这样在任何处所、任何时间、任何形态的菩萨都不可得,我应当教导什么样的菩萨修习般若波罗蜜?我找不到也见不到菩萨,该教什么法门入般若波罗蜜?世尊!所谓菩萨、菩萨,只是个名称而已。就像所说的"我","我"这个法终究是不生的。世尊!一切法的本性也是如此。这其中哪个是色既不执着也不生起?哪个是受、想、行、识既不执着也不生起?色中找不到菩萨,受、想、行、识中也找不到菩萨,连"不可得"这个概念本身也不可得。
世尊!在任何处所、任何时间、任何形态的菩萨都不可得,我该教什么法门入般若波罗蜜?世尊!菩萨只是个名称。就像"我"终究不生,诸法本性也是如此。这其中哪个是色既不执着也不生起?哪个是受、想、行、识既不执着也不生起?诸法本性如此,这个本性也不生,"不生"这个概念本身也不生。世尊!我现在要教导"不生法"入般若波罗蜜吗?为什么呢?离开了不生法,就找不到菩萨修行无上正等正觉。如果有菩萨听闻这样的说法而不惊不怖,应当知道这位菩萨正在修行般若波罗蜜。
世尊!菩萨随顺修行般若波罗蜜时应当这样观察:诸法就是不执取色。为什么呢?色无生就不是色,色无灭就不是色。无生无灭,没有分别差别。如果说这是色,就是无二之法。菩萨修行般若波罗蜜时,不执取受、想、行、识。为什么呢?识无生就不是识,识无灭就不是识。无生无灭,没有分别差别。如果说这是识,就是无二之法。
舍利弗問須菩提:「如我解須菩提所說義,菩薩即是無生。若菩薩無生,何以故有難行,為眾生故受苦惱?」須菩提言:「我不欲使菩薩有難行。何以故?生難行想、苦行想,不能利益無量阿僧祇眾生。於眾生生易想、樂想、父母想、子想、我所想,則能利益無量阿僧祇眾生。如我法,一切處、一切時、一切種不可得。菩薩於內外法中,應生如是想。若菩薩以如是心行,亦名難行。如舍利弗所言:『菩薩無生。』如是,舍利弗!菩薩實無生。」
舍利弗问须菩提:"按照我所理解的须菩提所说的义理,菩萨就是无生。如果菩萨是无生,为什么还会有难行之事,为了众生而受苦呢?"须菩提回答:"我并不认为菩萨有难行之事。为什么呢?若生起难行的念头、苦行的念头,就不能利益无量阿僧祇众生。若对众生生起易行的念头、乐行的念头,视众生如父母、如子女、如我所拥有,这样才能利益无量阿僧祇众生。依照我所证的法,一切处、一切时、一切种相都不可得。菩萨对内外诸法,都应生起这样的认知。""如果菩萨以这样的心修行,也可以称为难行。正如舍利弗所说'菩萨无生',确实如此,舍利弗!菩萨实无生。
舍利弗言:「但菩薩無生,薩婆若亦無生?」須菩提言:「薩婆若亦無生。」舍利弗言:「薩婆若無生,凡夫亦無生?」須菩提言:「凡夫亦無生。」
舍利弗问道:"难道菩萨无生,一切种智也无生吗?"须菩提回答:"一切种智也无生。"舍利弗又问:"若一切种智无生,凡夫也无生吗?"须菩提答道:"凡夫也无生。"
舍利弗語須菩提:「若菩薩無生,菩薩法亦無生;薩婆若無生,薩婆若法亦無生;凡夫無生,凡夫法亦無生。今以無生得無生,菩薩應得薩婆若。」須菩提言:「我不欲令無生法有所得。何以故?無生法不可得故。」舍利弗言:「生生無生生。汝所言、樂說,為生為無生?」須菩提言:「諸法無生,所言無生,樂說亦無生,如是樂說。」
舍利弗对须菩提说:"如果菩萨无生,菩萨法也无生;一切智无生,一切智法也无生;凡夫无生,凡夫法也无生。如今以无生证得无生,菩萨应当证得一切智。"
须菩提回答:"我不认为无生法有所得。为什么呢?因为无生法不可得。"
舍利弗问:"生生无生生。你所说的、所乐说的,是有生还是无生?"
须菩提回答:"诸法无生,所言无生,乐说亦无生,如是乐说。"
舍利弗言:「善哉,善哉!須菩提!汝於說法人中,為最第一。何以故?須菩提!隨所問皆能答故。」須菩提言:「法應爾。諸佛弟子,於無依止法,所問能答。何以故?一切法無定故。」舍利弗言:「善哉,善哉!是何波羅蜜力?」須菩提言:「是般若波羅蜜力。舍利弗!若菩薩聞如是說、如是論時,不疑不悔不難,當知是菩薩行,是行不離是念。」
舍利弗赞叹道:"善哉,善哉!须菩提!你在解说佛法的人中,最为第一。为什么呢?须菩提!因为随众生所问,你都能善巧应答。"须菩提回答:"这是法尔自然的。诸佛弟子对于无依止的法,都能随问而答。为什么呢?因为一切法本无定相。"舍利弗又问:"善哉,善哉!这是何种波罗蜜的力量?"须菩提答道:"这是般若波罗蜜的力量。舍利弗!如果菩萨听闻这样的说法、这样的议论时,不起疑惑、不生悔心、不感为难,应当知道这位菩萨正在修行,这种修行始终不离般若正念。"
舍利弗言:「若菩薩不離是行、不離是念,一切眾生亦不離是行、不離是念,一切眾生亦當是菩薩。何以故?一切眾生不離是念故。」須菩提言:「善哉,善哉!舍利弗!汝欲離我而成我義。所以者何?眾生無性故,當知念亦無性;眾生離故,念亦離;眾生不可得故,念亦不可得。舍利弗!我欲令菩薩,以是念行般若波羅蜜。」
舍利弗说道:"如果菩萨不脱离这样的修行、不离开这样的心念,那么一切众生也都不脱离这样的修行、不离开这样的心念,一切众生也都应当是菩萨。为什么呢?因为一切众生都没有离开这样的心念。"须菩提赞叹道:"善哉,善哉!舍利弗!你想要通过离开我的见解来成就我的义理。为什么呢?因为众生本无自性,所以应当知道心念也无自性;众生本自空寂,所以心念也空寂;众生毕竟不可得,所以心念也不可得。舍利弗!我正是要让菩萨以这样无所得的心念来修行般若波罗蜜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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